“你……”被他这么一说,尉迟暮终于从“痛失舍隐”的哀悼里回过神来,拎回被吓走的三魂七魄,他没好气的瞪了律测之一眼——弄不明白为什么隐儿宁可选择这种冷得令人难以捉摸的家伙,律少主是这样,那个疤面美人更是如此!——心有不甘的转头去看庭院中花糙树木的布置方式,然后不屑的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少爷面前杂耍!——跟着我走,没跟上的我可不负责去救!”
脚一跨,他便率先步入院中,却是行一步退三步,杂乱无章的忽左忽右、踌躇不前,后面三人却是毫无异议的照着他的步子重复着看似屡进不前的脚步!然而,事实上他们却可在周围数度异变的景物中看出来,他们已经进入到了阵式之中,并且,离那座垂纱凉亭越来越近。
“哼!这什么烂阵,这么没有可看xing,要破坏,轻而易举!”还在为之前误以为舍隐已罹难的沉痛不甘,尉迟暮一边带路一边大搞破坏,似乎非得完全毁了这个阵式才得以一解刚刚不小心被莫须有的噩耗吓到的事实。
“暮,别这么大手笔的搞破坏呀,人家布成功这个阵式也是一番心血,毁了岂不可惜?”风敛尘好脾气的安抚——在他看来,这个后院其实布置得相当不错哎!
“少啰嗦!”愤愤的赏他一记白眼,尉迟暮现在才没有风花雪月的雅兴。
不多时,那座凉亭已然呈现在他们眼前,拖曳的长纱被嫌它碍眼的某人一把扯开,舍隐平稳而恬静的睡颜便清清楚楚的映上了他们的眼瞳。
他,安安稳稳的躺在铺了暖绒的木质躺椅中,轻轻浅浅的呼吸以及微微起伏的胸膛都表明着他还安好活着的事实。清清慡慡的淡雅兰香,没有掺杂一丝血腥,这至少也能证明,那些身份不明的女子并没有在ròu体上折磨这个可人儿!
张扬的红裘已被褪下,此刻正静静的覆在他的脚边,一袭陌生的淡绿绒衣却严严实实的裹住了他的身体,足以保证他温暖无虑。这才发现,淡雅的绿,其实很适合这样的隐——如此端庄,如此jīng致。隐,真的很有令人想不由自主爱怜的本钱!
“少主!”慢了好多拍的翔龙社所属闻迅后赶来,寒仪一马当先的追至四人之后,终于在看到隐那张看似苍白却并非搞枯不堪的容颜时大吁了口气。看来,他是没事了……多日来的自责与压力缓缓消散。算了,未来会怎么样,由老天来认夺吧!他不过是一介江湖糙莽,如何与天地相争?妄图改变既定的命运,其实真的很傻!像这次,差一点就毁了这个小人儿……幸好……算是他命大吧!唉!
“你们来得正好!”尉迟暮想必发泄得不够,于是吆喝一声,招走了大半翔龙社人马向主屋冲去。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两个绑匪,套问一下她们劫走隐儿的目的——他才不相信她们带走了隐儿就只是为了给他穿一件新衣,让他补一顿安眠的!
律测之静静的站着,怜惜的看着隐的苍白。一别十余日,他日日都在为隐提心吊胆,生怕隐会遭遇什么不测。如今,即使隐已安稳的睡在自己面前,他依然有着些微失真的感觉。有些qíng怯的,又有些患得患失——如果,这一切的安详都只是一个假象呢?会不会隐其实已受了严重内伤而即将不久于人世呢?那些劫走了隐的人,有哪一个曾是心慈手软过?为什么独独这次没让隐受到伤害?……
居无束看了看毫无行动之意的律大少主,于是走上前弯下身准备将舍隐抱起,却被律测之即时拦住:“等等,你做什么?”
“我答应过他的……”冰冰的脸转过来面对他吐实,他会信守承诺的——只要他答应过的,就一定会达成!
“不敢劳烦你,我自己来。”律测之深吸口气平稳一下略微急促的呼吸,轻轻巧巧的抱起熟睡的人儿,心怜的慈祥着那张jīng致而安详的睡颜,手,下意识的越收越紧……终于!终于在阔别十余日后,又能将隐完完全全的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可能要永远的失去他了……幸好!幸好他还是赶来了!如今,隐就这么安稳的待在他的怀里睡得香恬,空虚了十余日的心终于踏实了,竟然会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这十余日来,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好模糊了,却还是觉出了一个事实:原来自己也可以是这般急躁的!身为北地霸主的独子,他从小便因为自己是翔龙社唯一继承人的身份,而被严苛的调教着,没能有活泼的童年,也没有过亲密的伙伴。他一直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不被允许有踏错一步的机会——即使他不想,却不得不!他的责任,是担负未来北六省的安危,这是如何沉重的负担,他却没有逃避的资格。所以压抑的沉稳与冷静,是他一贯以来的表qíng,久久的,几乎让他自己也错以为自己是个淡漠无趣的人——他的唯一的职责,似乎就只是如何当好一个合格的翔龙社少主。无奈着,悲哀着,却也沉默着。
然而,这样的认命,在遇上了隐之后开始剥落、guī裂。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没有激qíng的,而是一直以来藏得太深、太沉,深沉得连他自己都无从找起。却是隐的救渎下,开始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他才发觉,原来人生在世,活着的感觉也是美好的,也是可以不必压抑的!隐,才是他无趣人生的惩救者呢!
“隐……隐!”他的隐!他独一无二的隐!
“唔……”依稀感受到有两道沉重的束缚钳制住了我,且随着时间流逝,那两道禁锢开始有了越勒越紧的恐怖迹象,即使沉陷在难得深沉的睡眠状态,我还是因为不适而苏醒了一部分……其实我很想睡,但身体却在叫嚣着疼,于是我闭着眼下意识的扭动着身子,打算以此消极的方式摆脱那两道钳制。
谁呀?这么狠,没看见我还想睡吗?怎么可以用这么大的力气,他是想活活勒死我吗?会是谁非得这么做不可?不像是燕姬下的毒手,她虽然行为古怪,但对我还是很不错的啊,将我带了来也只是请我吃了顿饭,看了几场歌舞——虽然我对这种古代的娱乐节目不怎么会欣赏,但好歹人家也是盛qíng款待吧——莫名其妙的盛qíng款待!
可是,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哎!算了,不去想了。只是,现在钳制着我的,是什么人?“好疼……”我又蹭了几下,略微急促的心跳便自温暖的人体上传了过来,我又下意识的磨蹭了几下,感受到那沉重的力道马上松懈了下来,我吁了口气……唔!有种安心的感觉……好熟悉!
“测、之……”勉qiáng的撑开紧紧粘在一起的眼皮,我迷蒙的视线印上了律测之帅得令我心动的面孔。那么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恣意怜惜,如此的柔qíng蜜意,让我贪恋得看傻了眼。这,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冷淡的律少主吗?似乎是,又似乎不像哎!三秒钟后,我得出结论:我是在做梦!只有在梦中才可能看到qíng绪如此外露的律测之,他这个人,压抑惯了的,怎么可能将qíng绪如此浅显的表现在脸上。
是的!我是在做一个美梦呢!于是我虚幻的笑笑,合上眼就打算继续延续被打断的美梦:如此奇景我可得好好欣赏一下,是在梦里呢!现实中,我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得到他这么许多爱怜?继续继续——我还要做梦!
可是那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不允许,他摇着我,轻轻的,却也是坚定的:“隐!醒了,别睡!隐,醒醒!”
好吵!我扬起手就一把罩住那个声音的来源……咦?这个湿暖的触感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一些吧?
一只温暖的手轻柔的握住我的手,透过护腕传了过来,我轻颤着,依稀记得是燕姬为我套上的护腕,那上面还绘着jīng致的兰。只是,现在握在我手上的,却是这么温暖……
“咦?”诧异的再度睁开酸涩依旧的双眼,这一次,律测之帅气而温柔的脸真真实实的映上了我的眼瞳,“测之……你终于来了,我等好久哦……” 爱困的眼酸得不得了,我闭一闭眼,让自然浮现的泪意润泽一下gān涩的瞳孔,说什么都要好好看清这一张我想念了十来日的帅气脸孔——啊!好有xing格的一张脸,我的最爱呀!
可是,他的温柔却在我眨出一滴眼泪时倏的变成了深深的忧郁:“别哭,隐!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我来了,好想你。”他轻吻着我的眼睑,呢喃。
“唔,只要你来找我,就足够啦!……”好想在这张脸上恣意亲吻,可是……好困!全身都懒洋洋的不肯动一下下,我不甘心,我要好好记住他每一分的温柔,不想就这么错过……可是,好想睡!沉重得不可思议的眼皮背弃了他的主人的意愿,依旧执意要相亲相爱死粘在一起!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嗜睡来了?一定是谁给我动了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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