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提醒他道:“颜想一早来过了,她写下诏书,说自己不能生养,这婚事还留着何用?合离就合离吧,日后寻个大家闺秀,重新给你们兄弟定门亲事一点不难。”
太后笑道:“那还用日后gān什么?不是现成的么?”
沈母惊讶地看着她,她对着旁边端坐在旁的紫玉笑道:“我们紫玉怎么样?亲上加亲呢!”
沈少卿捂着心口,里面婚书热得灼人,发烫。
沈母有点不大愿意:“虽说紫玉是与少遥有了婚约,但是这孽子还不知去了哪里,沈家和苏家向来不和,想要这么共妻,怕是不妥。”
紫玉只怔怔看着沈少卿,他将婚书揣入怀里,眉目间尽是淡漠的疏离之色:“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少君少璃都不在,怎能如此轻率地就合离呢?颜想与我昨日有些口角,可什么不能生养,都是她闹脾气罢了,罗成愿意合离我管不着,不过沈家现在万万不能合离。”
太后的脸顿时也冷了下来:“少卿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颜家女虽然不错,老身也一直喜欢她,可是皇家血脉,还需要纯正些,皇上乐于见紫玉和你们成婚,她对你也一直上着心呢!”
她一眼瞥着罗成,冷哼道:“老身听说,紫玉为了与你成婚,可算费劲了心思呢!”
紫玉生怕心事被戳穿,顿时急道:“母后!”
沈少卿仿若未闻,太后又道:“不管如何,罗成也与紫玉有了文定,从他这边看,你与他也是结义兄弟,需得共妻,总算没违背初衷。”
他微微扬着脸,想起当日对颜想的求婚,用的也是这一套说辞,顿时失笑:“结义兄弟?有文书作证么?不过是我娘口头认下的,我沈家有名有姓,不屑与人共妻,也别以为我像颜想那般好糊弄。”
罗成抬眸,正对上沈少卿讥讽冷淡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道:“她今天就走了。”
沈少卿豁然起身,那举着托盘的小太监就拦在他的身前,太后冷眼看着他,他伸手入怀,将那颜想亲笔写下的合离婚书捏在手里。
众人都看着他,他冷笑,随即在惊呼声种两把撕碎了:“不管当初成婚是为了谁,现在我不能稀里糊涂的合离。”
太后拂袖,茶碗应声落地碎了满地的碎片:“沈少卿!”
他一掸两袖上的纸片,回头对太后作了作揖:“少卿告退,婚事是恕难从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本来是站起来就要走,可一回脸余光当中又看见罗成低落的神qíng,想起常林无意间透漏给他那包药的事qíng,顿时心如明镜。
他急着出宫,只是冷哼出声,随即也不管身后多少人呼唤,大步走开了去。
沈少卿坐了车,第一时间赶到颜家,可是颜家大门紧闭,叫人翻墙而入,发现院内只有一个看家的,一问之下,说颜家一大家人去郊外的寺庙上去祈福了。
他微微松了口气,刚要走,又听这人说二小姐要远行,是为她祈福来的。他顿时揪住他的脖领,问出颜想的去处,说是颜家大公子并未帮着给置办马车,二小姐只等去车行寻车租用了,刚刚才走,沈少卿连忙从颜家出来。
他朝服在身,站在街头张望,发丝微乱。
可南边北边来回的看,并未发现她的踪影。
京城里面有三大家车行,沈少卿并不知道她去的是哪一家,只能胡乱的找,来回的碰碰运气。可是却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侍卫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在街头的人流当中穿梭。
沈少卿走到成衣店前,想起她穿着新裙的笑脸,又走到大戏楼,停了停,想起前两日还带她来过,当时她是不qíng不愿,可到了之后看得津津有味,回去的一路上一直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显得十分欢喜。
他踌躇片刻,回头对侍卫说道:“此事不宜宣扬,派人盯着颜家,时刻注意着动静,如果她这个时候还在京城的话,不……”
他一声叹息:“她看似心软,一旦决然起来……想必已经出城了。”
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
说也巧,他刚转身,颜想就从大戏楼走了出来,留文背着个小包袱,一脸的哀愁。
主仆二人都从简装,一前一后走得十分缓慢。
“二小姐,咱们现在去哪?”
“嗯……我已经转了一大圈了,现在咱们去租车吧,京城这个地方,看过了这场戏,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留文不懂。”
“你当然不懂,”她笑:“快走快走,天黑前咱们可要出城。”
“来了!”
她掐腰站着,来来往往的人cháo当中,似乎看见了那人的背影。
真的很像,男子挺拔的身姿,就连官服就十分的相像。颜想忽然想起,有一日,她发现了他和紫玉的踪影,然后站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发现他们简直就是一对璧人,不知不觉跟着走了很久,真是好笑。
她远远瞥着那背影,终于叹息一声。
沈少卿,再会。
后会无期。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说。
☆、76 琴瑟和鸣
车行的马车租用的底金很贵,颜想和留文看了几家,到底是买下了一辆,她一边暗骂颜正小气鬼不肯帮忙,一边又庆幸自己走这一遭,因为她为自己省了不少的银子,买了一辆不起眼的车,是为以后低调行走做准备。
留文不舍得离开,可又不放心她带着别人去,只得告别了哥哥,仔细准备了所有的一切细软。主仆二人也在京城兜了一圈,又看了场大戏,这才去领车。
她特意先雇了个车夫让留文先歇歇,二人坐了车里,过了晌午才出发。街上不时有巡街的禁卫军,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qíng,颜想掀开车帘,能看见也同样不明所以的老百姓。
因为按照地图上面的行进,需要从西城门出去,她们并未走平日走过次数最多的南门。西城门前,过往百姓都排成了长长的人龙,车夫赶车排在其中,百般无聊地挑着窗帘,听着外面百姓议论纷纷,说是全城戒严了,许进不许出。
每个城门处出城都需要探查一番,颜想排了能有一刻钟的功夫,前面还有一辆马车,留文也在一边张望着。
不多一会儿,他忽然回头叫道:“二小姐你看看前面那个人,好像咱们家大公子啊!”
她连忙挤着凑到那边窗前,顺着他的指头一看,前面马车旁边有个人,正扯着那车夫要上车。那人一身便装,头上还戴着个大斗笠,顺着帽檐看着模样的确很像颜正……
他……在gān什么?
留文已经先喊了出声:“大公子?”
男子顺着声音一抬脸,立即大步迈了过来,前面马车已经到了前面,行人无几,颜正压低了帽檐,直接跃上了马车。
他直接塞给车夫一锭银子,不知嘱咐了句什么,返身钻进了马车。
马车立即调转马头,颜想瞪眼看着他,刚要掀开窗帘看看怎么回事,一把被他按住。颜正坐了她的旁边,摘掉了斗笠露出那张木然的脸。
他盯着她惊异的脸,略显不耐:“真不想管你的事。”
颜想怔怔地看着他,一下明白过来:“别告诉我这全城戒严和我有gān系?”
他将那斗笠扣在脸上,疲惫地一下靠在了车里:“知道我找了你多半天吗?我怕我不送你,你都走不出这京城去!”
颜想伸手掀开,看着他脸上急切的表qíng还未全去,也顾不得留文在旁,一头撞在他的肩头,伸手揽住了他,仿佛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的稻糙一样。总是这样,每一次,她以为她熬不住了,她以为没有路了的时候,这个同胞弟弟,犹如天神一样的存在,几乎是无所不能。
虽然她没有问出口,但是他仍旧轻轻说了一句:“沈少卿在找你。”
即使他不说,她也大致猜到了一些,只是有些意外,低声道:“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找我。”
颜正任她趴在自己的肩头,半晌才开口:“你确定你是真的想离开京城了,而不是在闹脾气,等气消了就会后悔?”
她鼻尖微酸,想起往日嬉笑怒骂,感觉那般的微妙:“不,我已经伤透了心,不想再见他们任何一个人。”
一说着,顿时又想起沈少卿那淡漠的眉眼来,泪花顿现:“颜正,我该怎么办?我恨不得杀了他,他欺我rǔ我半分也不信我……”
颜正偏脸,两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别说了,我送你出城。”
她点头,又不放心问他:“不会连累到你吧?”
他斜眼,用一种我能像你那么笨的眼光看着她:“沈少卿在南门守着,城门处都命人查你,也不知他是怎么猜到你要走的,咱们走北门,那里有我的兄弟,出去之后绕路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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