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后此刻皱着眉,脸色苍白。摇摇头,将手递向chuáng边的赵光义。
赵光义赶忙将她扶起来,做靠在chuáng边。
杜太后明显气力不足,就这么一个动作。明显喘了几下,才气息平稳了。
之后,问向赵匡胤“官家可知道你是怎么得的天下吗?”
赵匡胤想到杜太后前几日还好好的,如今却如此,忍不住哽咽。不敢有违的立刻回答道。
“儿臣之所以能得天下,都是祖上和母亲给带来的。”
还未说完,就被杜太后甩手打断了。
“不是,大周的天下能让你取代,完全是因为周帝让年幼的儿子统治天下,如果大周有年长的皇帝,那里还有你的机会!你死以后一定要把位置传给你的弟弟。四海至广,能立长君,国家之福也。”
刚说完,人已体力不支的躺倒在chuáng上,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但眼睛始终盯着赵匡胤,没有一丝的偏离。
赵匡胤心疼杜太后的身体,忍不住眼泪直流,仰着头说道。
“儿臣绝不违背!”
杜太后这才不再看他,转头牵上了赵光义的手。
“今日的话,你也绝不可以违背!”
之后,不等赵光义答话,又转头对一旁的赵普说道。
“你马上把刚刚本宫和官家的话全部记录下来。”
赵普不作有违,立刻执笔纸写下,并在最后处签上‘臣普书’,而后,递向杜太后。
赵光义替她接在手上,马上又被她夺了去。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方从身侧取来一个金匮,小心的放到里面锁上。
紧接着,又唤来宫人取走,并再三qiáng调要小心的保管着。
如此,总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对三儿补偿了因苏锦溪的亏欠了。
“太后娘娘,这里若没了臣的事,臣先告退了。”
赵普说完,恭敬的朝杜太后、赵匡胤、赵光义分别行礼,退身出了寝室。
赵普一出去,杜太后大约也累了,又喘了一回,对他们兄弟俩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是。”
“是。”
二人一同应声,施礼后,又一起出去。
因去大殿和去大内门口都是一条路,二人也便一起走了。
但这一路一直相当沉默,谁似乎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最后,还是赵匡胤先驻足说道。
“三弟,你还在意她是不是?”
随从的内侍很有眼力价,看到他如此说立刻远远的撤走。
一时间,他们身边只剩了他们二人而已。
赵光义下意识一愣,立刻恢复过来。
“臣弟不明白官家的意思。”
赵匡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你知道官家说的是苏锦溪,也罢,你不愿意承认,官家也不会bī你的。只是如今你与她都已各自成亲,而你也十分清楚,与她成亲的那人究竟是谁,还是放手过自己的日子的好。”
赵光义还想否决他的话装糊涂,但…终没忍住。
“过自己的日子?我如今还能有机会过自己的日子吗?!你们何曾给过我这个机会!你们让娶的我都娶了,你们让做的我都做了,该是我的,自然也该是我的,至于以后我会如何,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如此态度的对他说话?
赵匡胤顿时有些愣住。
他们一家兄弟四人,一个妹妹,除了早逝的大哥,不是同母的四弟,他们哥俩一直最亲近的。
自小他便最爱跟随他,后来更是为了他隐匿在唐国多年,为他在众大臣间游走,在终将中游说。虽然他是不喜欢这些“jiāo际”的。
而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疏远了呢?
因为苏锦溪。
因为他看透了那日他与母亲一起对他和苏锦溪的算计。
最终他们成功的让那个女人远离了他,甚至退出了他的生命。
但他似乎也从此退出了他们的生命。
“我不介意把位置给你,但这真是你想要的吗?”他没有再用皇上的口吻,恢复了以往与他的言词。
呵,但他们还能回的去吗?若真能这么轻巧,他倒真不在意拱手他这个江山。
他倒真后悔当时的那个决定。
他到底是小看了苏锦溪在他心里的分量。
可是我们不是兄弟吗,多年qíng难道就那么清吗?
而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赵光义的冷言。
“官家刚刚自听清楚母后的意思,也见了赵普的亲笔,更目睹了宫人如何小心翼翼的收好。想与不想,现在恐怕已经不是你我能够决定了吧。”
他的话像是当头的一盆冰水,一股冷寒瞬时灌透了赵匡胤的全身。紧接着深入心里,深入骨髓。
第四百五十六章 抑制
就是为了苏锦溪吗?他已经恨他到这种地步了。
赵匡胤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半响,颓然的长吁了一口。
“三弟,我…我终是你的二哥。”
二哥?
赵光义仰头看天不看他。
他不否认,他曾经崇拜他,曾经拿他当最亲近的人。
他甚至现在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还会悸痛。
但是,当他第一次动qíng,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希望时,他却亲手将他推入深渊。
并且到现在的万劫不复!
他见苏锦溪不理会她,一方面是为了日后谋得高位可以护她左右,哪怕仅仅只是暗地里。另一方面,是觉的自己已经不配了。
尹氏、符氏、还有那些后院的妾室,他们送来多少他都来者不拒,他哪还有资格再称她?
当年府里临别的那声‘锦儿’,终成了诀别。
“官家如若没有别的事,臣弟就先告辞了。”
一声官家,冰冷的断了赵匡胤最后一丝寄希。
他清楚的明白,此一生,即便他奉与江山,他们也再回不去了。
可笑,到今他还傻傻的以为是为他好。
微微朝他颔首,撇过头不再看他。
赵光义见状,当即拱手后,转身就走。
他眼中晶莹的是眼泪吗?
若是他当年,哪怕提前给他个照会,他们现在也许……其实,他恨的真的是他们吗?
更多的大约是自己吧。
毕竟弄丢了她、错过了她,甚至把她“推”到和李轻尘有牵连的不是别人,是他。
娶亲、疏远、争权固然说是为了她,不如说是为了痛恨、折磨自己。
突然有东西落在睫毛上,去摸时,刹那融化在指尖。随即一片两片竟凉凉的飘起雪来。
这才深秋,它却早早来了,是也感受到他心底的凄凉了吗?
忍不住落足,抬手去托那些飘浮。
他突然想起那日也是如般的飘雪,她穿的那件孔雀翎的斗篷。虽然后来给她带来了羞rǔ,但她穿的真的好美。
他在见她的一瞬,已经把她定格成他的夫人。他真正的夫人,他无人能代替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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