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景入门之时,陆修泽就说过,若没有qiáng健的体魄,是无法承受日轮的灼烧的,所以一定要将体魄锻炼得足够qiáng健,才能徐徐推进三阳焚天典的修习,宁可慢,不能快。
但陆修泽那时候没有说的是,待到修为高深到一定境界后,即便不想不愿不动,第三个日轮也会慢慢在识海观想出来,而待到第三个日轮的雏形出现的时候,就是身死之时,因为人族的身体是有极限的,而三日共存这一奇景,则远远超过了人的极限。
直到现在,陆修泽也不知道,择日宗的那些先辈们,究竟是怎样在没有衍日珠的前提下,在自己的体内做到三日共存的。
——没错,是“没有衍日珠”的前提下。
衍日珠的作用,正是用来吸收体内过多的阳炎、在身体极限与日轮之间寻求平衡的法器。虽然不知道为何流传到后来,这个功用就再没被人发现过,但至少在多年前,它的确是有这个功用的。
然而叫陆修泽奇怪的是,择日宗的前辈们,使用衍日珠的人并不多,而成功度过出窍期的却非常多,这其中关窍,就连陆修泽都想不明白。
但他也不必想明白——他只要拿到衍日珠,拿给贯日真君,让他继续好好地活着,中气十足地骂人就好了。
既然贯日真君说,他赶他走,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教导他了……那么他就给贯日真君更多的时间好了。
陆修泽想要离开择日宗,一是因为无趣,二是因为贯日真君。而若贯日真君不再赶他走了,那么看在闻景的份上,陆修泽觉得自己也是可以勉qiáng留在择日宗内的。
唯一值得警惕的,是对衍日珠和择日宗密室机关阵法都了如指掌、危险深藏的匪镜真人。
但在拿到衍日珠前,这一点也可以暂且放下。
陆修泽这样想着,按照匪镜真人指示的那样,用手诀打开笼罩其外的重重阵法,最后推开了密室的大门。
此时此刻,出现在陆修泽面前的,赫然就是象征着择日宗宗主的衍日珠!
它在掏空了半个山腰的密室中静静悬浮着,色泽并非是陆修泽想象中的狂烈如火,反而如同水一般润泽,泛着近乎温柔的光。
陆修泽心无杂念,挥手收下这衍日珠,转身就要离去,但在角落一抹不经意的光却吸引了陆修泽的视线。
——那是……
在这密室中,无数高至穹顶的多宝格伫立与此,其中放着一件件法器。这些法器中,有些还闪烁着炫目的灵光,有些却已经黯淡下去,化作一块废铁——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这些法器并非是择日宗的收藏,而是择日宗的先辈们遗留下来的法器,即便它还能使用、威力无穷,但若那些先辈没有在生前将它们赠与他人,那么这些法器最后就会收至此处,任谁都不可动用。
陆修泽自然是看不上它们的。
只要陆修泽还剩一口气,他就不会死,那么保护的法器对他而言,除了白白耗费自己的灵气外,就没有其他的用处;而要说攻击,任这里的哪一件法器,都没有他与生俱来的黑焰好用。因此,这般分析下来,除了奇门法器外,其它法器于陆修泽如同jī肋,是以陆修泽早已在玉简中看到了密室的状况与种种法器,但也没有生出半点他想。
可是现在,陆修泽却被靠近密室门边的一处多宝格里的灵光,吸引去了视线。
“这是……”
陆修泽停下脚步,凝视着这个多宝格里静静搁置的巴掌大小的圆镜。这小小的圆镜做得十分好看,但它本身似乎并无什么太大用处,除了上头闪烁着的灵光显示这它的确还是能够使用的之外,再没有其他出众之处了,也不知为何会被放入这个多宝格内。
陆修泽向上望去,找到了法器铭牌上写着的名字,也就是这件法器曾经的主人,将那上头的字念了出来。
“飞霞道人。”
飞霞道人,也被称为飞霞仙姑,正是贯日真君和匪镜道人的师父。
陆修泽眼中闪烁出奇特的光来,蓦然明白,为何匪镜道人会对此处了如指掌。
陆修泽轻哼一声,明了真相后的他顿觉无趣,但倒不再怀疑匪镜道人了。
他不再驻留,也不在这小圆镜上停留过多目光,转身离去。然而就在此时,陆修泽蓦然感到周遭灵力狂涌,如太阳一般狂烈的火灵质席卷开来,即便陆修泽在深深的山腹之中,也感到了灼热的气làng。
怎么回事?!
为何会这样?!
陆修泽敏锐地察觉到,那灼热气làng正是从观日峰那边传来的。
陆修泽心中蓦然一沉,从踏入山腹密室时就隐约察觉的不好预感,在此时终于浮出水面。
陆修泽再不耽搁,向着观日峰那处赶去。
半个时辰前,在陆修泽离开观日峰时,观真殿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匪镜真人本以为是陆修泽去而复返,但在门被敲响的那一刻,却蓦然明白来人必不会是陆修泽,因为以陆修泽那和贯日真君如出一辙的别扭xing子和倔驴脾气,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的。
那么来人是谁?
匪镜真人心有所感,看了看盘膝而坐,却已经有些难以动弹的贯日真君,心中浮现出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忧虑来。
贯日真君心念微动,抬了抬眼皮,神色有些微的怔忪,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而后喟叹道:“去开门吧。”
匪镜真人捏着拂尘的手紧了紧,而后长袖一振,从大殿到正门的三扇门便依次dòng开,露出了门外之人。
——竟是择日宗宗主张问之、择日宗大长老薛宁直、择日宗三长老方风霞,以及……魏谌!
匪镜真人的心中一沉,目光锐利如电she,投向了魏谌。
魏谌被这样一看,脸上露怯,后退两步,向着择日宗宗主背后一躲,不敢露脸。
匪镜真人见此,脸色越发难看,但却没有在看魏谌,而是望向了张问之,道:“不知宗主和二位长老深夜前来观日峰,有何贵gān?”
张问之还未说话,一旁的大长老薛宁直便冷哼了一声,道:“魏婓,你倒是瞒得我们好苦啊!”
与此同时,豫国中定府郊外的山神庙中,闻景终于找到了昏迷的秦汀芷。
闻景不知秦汀芷身上究竟发生了何时,见她久久不醒,不禁心中大急,在叶灵书的帮助下,用尽丹药,才让她醒来片刻。
在秦汀芷清醒的这短短时间内,她直勾勾地看着闻景,死死地抓住闻景的手臂,用尽力气从嘴中挤出了几个字来:“师弟……还有师父……他……他们……你快……快去……”
秦汀芷再一次晕了过去。但她的语焉不详,和其中透露的不好的讯息,却叫闻景心中不由得生出惶恐来。
闻景手上有些颤抖,但却qiáng自镇定,咬牙为贯日真君卜算了一卦。
按理来说,这一卦因为对方修为远远高于闻景的缘故,应当是算不出什么的,而闻景也不过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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