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修越好笑的看过来,弹了她脑门一下,“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在后宫平安度日比不过战场拼杀朝不保夕吗?”
蔚乔想想也对,在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刀剑无眼,哪一天折在沙场真的不奇怪,想必卫柯老将军也是这么想的,才同意送卫南隅进宫吧,只是不知道卫南隅怎么想。
“那卫将军是为什么要掩饰玉凌姐是男是女呀?”蔚乔想不明白。
“唔……”殷修越眯了眯眼睛,有些犹豫,但看蔚乔不会放过这个问题,遂搔了搔太阳xué娓娓道来。
“卫家只此一女,卫柯一生也只有一个妻子,可惜生下贤妃之后就仙逝了。卫柯痛苦难当,他同他妻子本来很是恩爱,料想到他母亲一定会以‘无后’的理由bī他再娶,他才想到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就是把玉凌姐当男孩养,瞒过卫老夫人,顺便瞒过所有人?”
“要不说他们都傻么,那么一个粉嘟嘟水灵灵的人儿,怎么会是个男孩子呢!”殷修越说着逗了逗怀里的元昭,惹得元昭一个白眼。
“那要是我也生不出来,太后是不是也会给你扩充后宫啊?”蔚乔突然神不知鬼不觉来了这么一句。
殷修越逗着元昭的手一顿,继而面不改色的继续,眼睛没抬若无其事道:“母后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蔚乔看他这么含糊的态度还想再问几句,但觉得这个话题扯得有些远,这才想到关键的问题。
“那你最后答没答应玉凌姐啊?”
殷修越抬头,“我答应了啊。”
“真的要她替父从军?”蔚乔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而且她也是真的担心卫南隅,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她是蔚乔在大泽唯一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不忍心看她有个三长两短。
殷修越知道蔚乔的心思,扬起嘴角安慰道:“你放心吧,我都有安排。”
这是五六话。
陵王被五花大绑押进紫薇阁的时候,殷修越正在案牍上俯身批阅奏章,西境的战事胶着,卫将军正在返京,而卫南隅已到达战场。
怕卫南隅应付不了豺láng般凶猛的西境牧民,窦则骁和赫连宽刚刚抵京就被殷修越派了出去,因此此时押陵王过来的是暂代禁军统领的阿福。
阿福躬身跪地,脸色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波澜。
“皇上,陵王带到。”
殷修越没有抬头,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放置到一旁,觉得今日比以往要疲惫很多,太阳xué生疼,他闭眼按了按。
他本没打算见陵王的,在陵王一门心思与自己为敌,甚至不惜私通敌国来对付自己的时候,殷修越对他的最后一份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赐他一杯千机酒,留他全尸,算是殷修越仁至义尽。
但去送千机酒的阿福突然回禀,陵王想要见殷修越一面,临死前,最后一面。
殷修越有时候也会想起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一次秋猎□□,偷偷跑去参加狩猎赛的他差点被一个武将she中,是陵王不惜自己中箭,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他。
他想,那时的他是真心的吧。
可是,将他bī到绝路,暗害他身边的人,甚至也要伤害他,也是陵王的真心。
殷修越真不想见他。
他怕自己一气之下将陵王凌迟处死,又怕自己一时心软将陵王终身幽禁。
可阿福却带回来这样一句话。
“陵王说,他所言之事,有关贵妃娘娘。”
贵妃,那是蔚乔,他此生最挂心的女人。他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是值得陵王亲口告诉自己的。
他眼皮突然开始猛跳。
陵王跪在地上,凌乱的发丝随意的垂在额前,再也没有往日的光彩,但他挺直着脊背,脸上的表qíng还是那么不服输。可在殷修越看来,那只是逞qiáng罢了。
殷修越从桌案旁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陵王,他身后的张冯一点声响都没有,就那样卑微地跟随着。
“皇叔,你右臂上的箭伤,还疼吗?”殷修越居高临下,像是叙旧一样,看着陵王的头顶缓缓问道。
他似乎感觉陵王身体抖了一下,又似乎是眼花。
陵王抬起头,那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此时盛满的是无尽的死寂。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应该不是来乞求我从轻发落,殷修越心中想,可哪处却空白了一块,像是被谁一刀挖走了。
“我用一人同你jiāo换,求你答应我一件事。”陵王出口道,嗓子已经沙哑地不成声音。
一人?
殷修越眼睛微眯,心中却快速翻转起来,还没等他想出什么,陵王读懂了他的意思,又道:“宫中的暗桩。”
殷修越的手忽地握紧。
“皇叔以为自己现在还配和朕谈条件吗?”他不动声色,转过身去,留给陵王一个决绝的背影,可阿福却皱紧了眉头。
皇上在着急。
陵王嘴角一勾,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会后悔的。”他非常笃定。
殷修越攥着自己的袖口,想起今晨离开霜华殿的时候,蔚乔牵着元昭同他抱怨的样子,娇俏的蹙着眉头,数落元昭的淘气。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回过身看着陵王,“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
他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qíng上多做纠缠,尽管后宫之中他大力排查,但漏网之鱼还是会有,这其中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伤害到蔚乔,他都不愿意去赌。
陵王脸色一松,像是终于放心的样子,然后对着殷修越俯下身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求皇上,将我的尸骨,同李明彦葬在一起吧。”他哀声说道,那个冷血无qíng的男人,第一次在殷修越面前弱小的犹如一只雏鸟,卑微地犹如一粒尘埃。
殷修越想起,当时李明彦在狱中自杀之后,就被一卷烂席子扔到了乱葬岗,时隔这么久,怎么可能还会找到?
他查到李明彦是因为喜欢陵王才甘愿为他所用时,就已经无比震惊,且不说这种感qíng不为世人所容,单就说陵王这个人,就不值得被爱。因为他没有心。
难道这时终于看清了吗?还是只是对失去的东西的一种执念?
殷修越不清楚,但他也不想弄清楚。
“你说的,朕答应你。”殷修越沉声说道。
“你现在可以说,那人是谁了吗?”
陵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一片红肿,可他混不自知,了却了一桩心愿,如今他死意更浓。
“是太后身边的芙梅。”
“不可能!”殷修越怒吼一声,圆睁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他向前跨了两步,一把揪起陵王单薄的身体,“芙梅是母后进宫前就跟在身边的贴身奴婢,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为你所用!”
可他心里却在疯狂问着自己:是母后身边的人?那多半应该是会对母后不利,为什么和阿乔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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