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莲_璞玉难负【完结】(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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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景昭是个十分果断的人,既下了这个决心,当天晚上就书信一封,因为木青渊和窦鄂都在国子监读书,彼此有些jiāoqíng,便又在信封内附上木青渊、项家的信物,连夜跟着水运货船送往京城,余下的事自吩咐给廖先生打理。

  与廖先生接触中项景昭知道,原来廖先生祖上也是经商起家,后又致仕,最辉煌时廖家先祖竟官居二品,十分显贵,只是一朝颓丧,天子一怒万人哭,廖家抄家的抄家,问斩的问斩,本是繁荣府邸,一朝突然钱财尽散,十分凄凉。

  廖家被抄家时廖先生已是十多岁的年纪,之前一直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突然家道中落,他也是因着旁支身份,又兼他母亲娘家人使力才逃过一劫,为避有心人之耳目,隐姓埋名,只取母家姓氏廖字为姓,古句何桑为名,辗转来到晋城,做了项家的外户客卿。

  项景昭听了他的背景不由一阵唏嘘赞叹,免不了要感叹一声世事难料,都道伴君如伴虎,极富贵之地,自然也是极凶险之所。

  他又暗想初见此人便觉得气度非凡,原来是在52书库中浸泡过的少爷,看廖先生学识谈吐都非一般掌柜可比,又因为他在成年时家道中落,一路受尽冷落,早看尽世态炎凉,xing子愈发内敛,待人有十二分的礼仪和傲气,因而项景昭对他更加尊敬,也十分信得过他的为人,故而暗暗起了心思,要重用他。

  虽说大事都jiāo代给廖先生掌管,项景昭也表明了态度:“若是王家再胡闹,只管用商家的法子讨回来,若是他们再砸店,谁砸的就把谁绑起来,也不用去跟王家要说法,只去那下人家中讨要银子便是,拿不出来银子的,砸家卖锅,也要把银子补齐!

  “若是王家人来给他们的下人,不用理,只当没有这户人。若遇到胡搅蛮缠的,就大棒轰出去!”

  这种做法亦正亦邪,有褒有贬,也有人深不以为然,可是项景昭现在就是项家在晋城最大的主事人,他拍了板的事,旁人即便有异议也无从申诉,倒是廖先生十分淡然,对项景昭的吩咐照单全收,因此更得项景昭喜欢。

  转眼来晋城已五日,眼看着正事已告一段落,项景昭闲下来,本要在这晋城多逛些日子,一来木青渊本来常年不回家,家中殷殷期盼着他回去,二来高云长的船已全部卸货,又装了新货,万事都打点停当了,因高云长gān的是正事,耽误不得,项景昭若要逛,到时候必得自己一个人搭船回去。

  项景昭也不忍刚与木青渊见面就分开,只得忍痛割爱,同意几人一起回去了。

  临行前自然许多人相送,奇的是原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百户竟也来了。只是他来却不是为了求和,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更像是来示威。

  项景昭看透来者不善,压根懒得理他,只与其他人拱手告别,自登上船去,竟半个眼色都未给王百户瞧,众人纷纷议论:这项大少爷果然是年轻人,气xing如此之大,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了。

  项景昭还是来时住的那个屋子,因免人怀疑,屋里装衣服的箱子也还是那个箱子。高云长原本想给他换件屋子,被项景昭拒绝了。

  若要问他怕不怕,倒不是十分怕,要问他愧不愧,似乎也无多少愧,只是心里总还留着些莫名其妙的不好受,这不好受出自哪里,项景昭说不出,或者说得出却说不得。

  既然不好受,便说明自己没放下。项景昭不是心里能揣得住事的人,也不乐意总提着心过活,所以他想给自己一剂猛药,故而并不会避开与陆啸有关的一切,反而刻意靠近,就是为了叫自己能早点忘记。

  高云长听了项景昭的决定,十分晦涩地看了项景昭一眼,项景昭只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八十八章 铜船藏娇,人约月梢

  铜船扬帆起航,因是顺水,船速十分的快,预计着不过三日便要到睦州府外。几人都是急切返乡之人,船在途中并未多做停留,即便是夜间,也有掌舵人轮流开船。

  船上虽有四个主子,但高云锦为女子,下人们虽不明了,其余三人却都知道她的身份。虽说下人们还不知道这身材消瘦的哥儿是哪路人,项景昭他们几个总是要避避嫌。

  故而船上三日,总是他们几个男娃聚在一处,或比武或吟诗,偶尔酸几句朝廷政事,还不显乏味,只苦了高云锦,一个人憋在房中,虽是男儿打扮,却得了高云长的禁足令,依然不能轻易外出。

  好在项景昭是个十分豁达的,不像其余人那样在乎男女之防——起码在她眼中是这样的,高云锦便想着法地偷偷跑去项景昭的船舱,同他一起玩。

  先头她或许还在意过那口装过陆啸的红木箱子,但被项景昭一番无神论说下来,好歹不如先头那么怕了,安心玩起来,只当那是个死物。

  别看她平日做事十分大胆,这私自离家还是头一遭做,若非此,往日项景昭还未见过高云锦时,高云长为何那般变着法儿夸自己这个妹妹呢?都赖她平日伪装得好,连她的亲哥哥都未识破她的真面目罢了。

  这日晚间项景昭都要上chuáng,正解衣带间,自己船舱的窗户突然被推开,高云锦一脸笑意地将头探了进来,正好看到项景昭衣袍宽松的样子。两人目光对上,均愣住了。

  项景昭又哪里能想到这姑娘在睡前都能大着胆子来找自己呢?

  眼看着高云锦的粉脸逐渐变得通红,项景昭即便不觉得有什么,也得装装样子将衣服系起来,才对她说:“脸红什么呢?我里面不还穿了衣服吗?”

  高云锦被人当面点破,哪里肯依,瞪着眼睛就要反驳,项景昭忙将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做什么呢!墨qíng就在隔壁,你想弄出多大的声响?想叫别人都过来看?”

  高云锦这才十分不自然地闭了嘴,再看项景昭,即便经历了刚刚那样尴尬的事,竟然还能面色如常处事安然,不免有些怪自己沉不住气。

  她原本是想跳窗进来的,此时正双手攀着窗沿,一条腿已经架了上来,姿势着实奇怪。正犹豫着不知是进还是退时,项景昭已经过来了。

  项景昭走在窗前先好笑地欣赏了一番她的姿势,才命令:“将腿放下去。”

  高云锦看他一眼,撇撇嘴,状似十分不屑地慢慢将腿拉下了窗沿,两只手却还扒着窗沿不放,仿佛这样就能挣回来一点刚刚她脸红落下的面子。

  因看到项景昭半天不说话,高云锦没好气地说:“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放我进去,难不成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语气还故意模仿市井流氓那般轻浮的语气,仿佛对刚才的事浑不在意。

  若是平时,这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态度或许也是最好的处事态度,可是今日……项景昭抬头看看天空,早已月上中天,这个时候,实在太容易产生暧昧了。

  因叹了口气,尽量放缓了语气说:“我倒不怕你对我做什么,你也不用怕我对你做什么,我只怕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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