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锦脸上原稍稍褪去的红蹭地又蹿了上来,比之前还要更红三分。她咬着桃红的嘴唇,指甲在窗沿上使劲扣着,半晌才稍稍稳住气息,用自以为最冷静的语调问:“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这人也忒龌龊了点!我……我就从没有想过。”
许是觉得这话力度还不够,又忙扭过脸来冲项景昭啐了一口,眼睛却是飘忽不定,却再不敢往项景昭的脸上去瞧。
她这般的惊惶不安,都是因为年纪尚轻,未尝qíng事,又料想不到项景昭竟这样没一点铺垫就将这事摆在台面上来。
试想古人jiāo往,哪个不是正文之前先写八百写景颂古暗示心意的,即便再轻狂的人,也做不到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明晃晃地挂在嘴边的。骤一遇到,即便是qíng场老手怕都要失了三分稳重,更何况是她这个平日养在深闺,连正经男人都没见过几个的少女呢?
只是项景昭却不想那样唧唧歪歪纠缠下去。身为现代人,他深知言不达意,yù拒还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即便接下来的话高云锦这样的豆蔻少女肯定招架不住,他也是要说的。
“总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要么我们去甲板上去说?”
高云锦听了这话,以为拿住了他的把柄,十分得意地瞪着他说:“去甲板还不如进你屋子呢,外面那样冷……难不成,你怕了?”
项景昭笑了笑:“这个时候进船舱总是不妥当的,若在平时,自然你想进就进。”
高云锦原本就是个知礼的女子,最开始见项景昭时,她连孤身待在项景昭屋子里都觉得不妥当,如今这般放松,全因为项景昭态度亲和,需知一个人有没有邪念,单用直觉也是能感觉出来的,高云锦自然能感觉出项景昭的善意。
也因此,高云锦对他失了戒心,这才这般放肆起来。如今她坚持进屋,不过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罢了。
如今见已僵到这里,也知是自己错了,只好让出一步,好叫项景昭跳窗出来。
两人靠在船舷处说话,高云锦因之前的事,心qíng十分低落,也没了找项景昭玩的兴致,一时两人无话。项景昭也不急,半靠着去看天上明月。
终是高云锦沉不住气,先说:“你当我对谁都这样?也就是咱俩关系好,我才总找你玩的。”
项景昭飞快地回:“再好也不能晚上过来找我。”
高云锦诧异地看他一眼,万万没想到他竟这样不给自己留面子,脸上更红,那杏眼中也慢慢聚了些水光,咬着牙说:“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轻浮放dàng的女子吧?”
项景昭摇摇头,语调依然平淡:“放dàng谈不上,轻浮却是有的。”
高云锦听了这话,心里百感jiāo集,一时没忍住,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掉落下来,她忙扭过脸,不想叫项景昭看到她的láng狈样。
☆、第八十九章 无原则不能行,无底线不成仁
高云锦因为项景昭一句“轻浮”伤透了心,少年人脸皮薄,更兼是最重名声的女子,哪里能受得住别人这般说她?顿时心里盛满了委屈,只紧咬着唇不叫自己哭出声来,好留下最后一点体面罢了。
项景昭看到这qíng景,又是一叹,轻扯了扯高云锦的衣袖,问:“在你眼中,轻浮是什么意思?”
高云锦又哪里深想过轻浮一词的含义,只知道这词若是用在女人身上,必是指那女人品德败坏,专指那些**dàng妇,是十足的贬义词了。
此时项景昭这么问她,她也只当他是要嘲笑于她,本想呛回去,奈何委屈已从胸腔漫了出来,稍一张口便会哽咽,故而没法发声。
项景昭看她这样子便知她想多了,拽了她的袖子往自己这边拉,嘴里说:“别再哭了,我说你轻浮,不过是说你对自己的行为不加以约束,轻浮即轻慢浮躁,没多少其他意思,你别想歪了。”
高云锦听了这话,才觉心里的委屈有了出口,咬着牙死命抑制着哽咽道:“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晚间过来找你,又不会做其他事,哪用得着什么约束?况我都说过了,也只有你了,旁人请我我还不去呢!”
说完还兀自垂着泪,只十分倔qiáng地抿着嘴唇,将项景昭拽在手里的衣袖使劲抽了回来。
项景昭叹一口气,说:“我知道今日是我惹你哭的,也知道一个男人惹女孩哭总是十分不大气,不过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诚然,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有什么歹心,我也知道不会,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深夜过来找我。”
高云锦咬了咬牙,问:“难不成你也开始在乎旁人的议论了?”
这事源于两人之前的一次谈心,也不知提起了什么话头,项景昭曾说过:“我是最不在乎旁人如何看我的。”
高云锦此时提出来,是想讽他说一套做一套。
项景昭知道她的意思,此时轻笑一声,说:“这你倒是误会我了,我说你不该深夜来访,指的不单是对我……”
高云锦不耐烦地想打断他,却先被项景昭止住了话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也只对我这样了,是不是?”
高云锦十分不愿意地点点头。
项景昭又说:“话是这样说,可你想想你如今才多大。你到今日认识的投契的人或许只有我一个,但随着年岁渐长,投契的人肯定会越认越多。即便前九十九个是好人,也难保第一百个会叫你看走了眼,到时,若你还这样不拘束着自己,真出了什么岔子,要如何是好?”
“需知深夜不同房,不该只是口头说说,也不该成为你的行为准则,而该是一条底线。准则是什么?因人而异、有张有弛,是十分容人变通的。底线又是什么?那是绝对不能叫人触碰的一道坎!”
“这条底线的设立,不是为了远离爱你的人,而是为了驱逐害你的人。你想,若是真与你投契的,即便你晚间不与他玩耍,又有什么要紧的?”
项景昭这席话,说的不可谓不漂亮,高云锦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先或许还觉得项景昭是在变着法践踏自己,待听了这席解释,就明白这人是真为了自己好了。
她虽十分要面子,此时也只能憋着嘴承认,项景昭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项景昭又说:“我说的轻浮,便是指这个。谁人都知道遇见知己,就恨不得能天天黏在一起,日日互诉衷肠,好好地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倾诉一番,可若是这样随心所yù肆意妄为,还谈什么章法,论什么纲常?
“故而人还是得约束着自己为好,准则可以改,底线不能碰。若想成为叫人尊敬的人,底线一开始就得设高咯!”
高云锦此时已经全然服气了,见项景昭还止不住话头,忙小声打断:“好了你莫说了,我都知道了。”
说来好笑,项景昭如今的心理年龄也有三十好几,高云锦在他面前就像是女儿般的存在,古代女人尤为不易,一举一动都受人非议,项景昭喜欢高云锦这活泼的xing子,却不忍她陷入世俗洪流,故而才借此机会悉心劝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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