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楚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那后来呢?”
“后来,先生真的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德淳帝见他去意已决,也就准了他的辞表了。”
林栖迟微微的向前倾了倾,不动声色的挡住了阵阵夜风。
萧楚楚皱起眉头又问“那陈逸呢?陈逸后来重新参加科举了吗?”
林栖迟缓缓的摇头“不知。”
“不知?”
“先生隐居山林的那段日子,没有一刻不在寻找陈逸的踪迹,可是这人好似人间蒸发了般,任先生如何寻找都是踪迹全无。”
萧楚楚想了想“我猜啊,他可能是另谋出路去了,像他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当官,太gān净了,连一句假话都说不出来,直来直去的,这要是真的当了官,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后她又补充道“我说雅儒那老头怎么这么讨厌阿谀奉承这一套呢。原来还有段这样的故事啊。”
林栖迟并未出言反驳,只是抬头看着月亮似在思索什么,如练的月华尽数倾泻在他的脸上,为他的俊美容颜增添了一抹柔和,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嘴唇微颤,好似自言自语般开口道“的确,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待在朝廷之中的,陈逸还好,他还可以选择袖手天下,可是有的人却是没得选择,只能随着官海沉浮。”林栖迟把玩雪玉的手一顿,双手紧握成拳。
萧楚楚将外袍还给林栖迟,她嬉笑道“你快把衣服穿上吧,我看你好像冷得很”她瞥了一眼林栖迟分外苍白的脸色“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林栖迟的身形一僵,慢慢的转过头来抬眼望向萧楚楚,她还是那副玩世不恭,大大咧咧的模样,眉眼弯弯,唇边有个米粒大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偶尔在她骂人的时候会调皮的出现在唇边,为她盛气凌人的泼辣模样增添些甜美。
所以,林栖迟总是无法真正的生她的气。
萧楚楚伸出手等了半天,林栖迟还是傻不愣登的看着她出神,根本就没有想要接过外袍的意思,她翻了个白眼向林栖迟旁边挪了挪,亲手将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王爷,别着凉。”
萧楚楚轻声开口,好似呢喃,格外温柔的声音在这月色下显得有些格外摄人心魄。
萧楚楚给他披好衣服后马上闪回了原来的位置,方才空中的旖旎气氛dàng然无存,她吊儿郎当的半倚在树杈上,看着林栖迟调笑道“王爷,其实我的身体并没有那么虚弱,受点风chuī不算什么的。”
林栖迟终于回过神来,他微微一笑“哦?本王怎么觉得你似乎是话里有话呢?”
萧楚楚咯咯的笑了声“话里有话倒算不上,只不过是想告诉王爷一些事qíng,免得日后有麻烦。”
林栖迟将外袍穿好“恩,洗耳恭听。”
萧楚楚将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左腿立起,右腿架在左腿之上,完全就是标准的流氓坐姿“我说过的吧,我其实不是女子。”
林栖迟点点头“不错,你与本王说过很多次。”
夜空中终于出现了点点晨星,在漆黑的夜里显的格外明亮,萧楚楚欢快的chuī了声口哨。
“王爷是不是认为我疯了?”
林栖迟眉心一跳,含笑不语。
“其实那也是正常,连我自己都以为我疯了,何况是别人呢?”萧楚楚闭眼一声无奈的叹息“不管王爷相信与否,有件事我还是希望王爷知道的。”萧楚楚顿了顿,然后继续道“请王爷不要试图用温柔来迷惑我,没有用的。”
话音刚落萧楚楚全身的肌ròu就紧绷起来,这要是林栖迟恼羞成怒了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
然而林栖迟听了她的话后只是低低的笑了几声,并无任何不悦的神色“本王记住了。”
居然没有生气?
萧楚楚从树杈上坐起,一脸惊恐的看着林栖迟“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她突然凑近,瞪大眼睛直视着他。
林栖迟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如实作答“萧楚楚。”
萧楚楚又继续发问“你与我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员外府别院树林。”
……
萧楚楚不说话了,却还是用着一副见了鬼的神qíng看着他“没错啊…”她喃喃道。
“什么没错?”
“啊,没什么,我只不过是觉得王爷今天太过反常,我还以为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呢,既然不是的话那我就放心了。”萧楚楚脱口而出道。
林栖迟眯了眯眼,他一挥袖“看来本王还是不能对你温柔。”
萧楚楚鼓掌“说得对!”
林栖迟勾起一边嘴角冷笑道“好。”
他瞥了一眼地上,觉得这个高度应该不会出人命。
“楚楚,你凑近些。”林栖迟蔼声唤道,眉眼含笑。
萧楚楚颠颠的挪了过来“怎么了?”
林栖迟坐到她身边,面带微笑的在萧楚楚的身后抬起了手,然后轻轻一推。
萧楚楚直接开始了飞翔。
“林栖迟我去你大爷!”
趴在地上的萧楚楚大声喊道。
“楚楚怎么如此不小心?这夜深露寒的,一定是树gān太滑了吧。”林栖迟抬袖掩去了嘴角的一抹笑意。
萧楚楚趴在地上再也没有了还嘴的力气,只是无声的抬起了右手,然后四指微屈,只留下一根挺立的中指。
☆、雅儒辞行
自从知道了雅儒的故事之后萧楚楚再也没有昧着良心说过一句假话,卸下了油嘴滑舌嘴脸的她居然坦诚的可怕,不管是什么样的场合,什么样的qíng况,她都是直来直往,有一说一,如果说从前的萧楚楚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可以拐百十来个弯,怎么绕都绕不到头的话,那现在的她一定就是一根肠子,从头通到尾,半点弧度都没有的。
就好比现在,雅儒正在教授她奏萧的技巧,一曲奏罢,萧楚楚直接来了一句“不好听。”
简洁明了,不容置疑。
她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真不好听。”
雅儒面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
他这几日已经被萧楚楚的“直率”怼的信心全无了,雅儒虽然不喜萧楚楚阿谀奉承的模样,但也是从未被她如此直白的意见打击的颜面扫地,之前还好,有意见了都还会自己憋在心里,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现在人家直接是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绝对一点面子不给你的。
自从她的进步越来越大之后,眼光也是越来越高,她思考的问题日益深刻,提出的问题也是越加刁钻,有好几次雅儒都险些未答上来。
这就跟水涨船高一样,雅儒为船,萧楚楚为水,现在的雅儒已经怀疑自己这艘破船能不能被这越来越高的河水直接掀个底掉。
这两个月下来,进步飞快的不只是她的字迹,就连她的气质素养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她还是残留着些匪气,但总体来说她已经变的很优秀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叫我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