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斑之【完结】(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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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素见她要写字,忙往芦雁纹圆盒歙砚里倒了点清水,而后执了块松烟墨轻磨起来。

  她磨墨墨的很讲究,不仅轻而慢,还始终保持着身姿端正以使墨在砚上平稳规律地打着旋。

  从前是由常夏伺候皇后写字,她出宫嫁人时特地抽出了时间教的青素。

  一晃快十年过去了,但青素只要墨起墨仍觉得常夏温柔的低语声就响在耳旁。

  她说:“磨墨和绣花一样,都是细活,万万急不得。

  太急了,墨就粗了还起沫。

  但也不能太轻太慢,那墨就该浮了。

  加水的话,刚开始你没经验把握不好度,就尽量少点。

  跟做菜一样,淡了还能加盐,可咸了就白忙活了……”

  想起常夏,青素嘴角微弯。

  她想,她的命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前头受了些罪,但现在却真算得上苦尽甘来。

  皇后待她好,常夏和羽年也为难过她,反倒是真心待她。

  出去嫁人生子后,逢着年节知道她没有亲人挂怀,总要托人带吃食衣物进来。

  墨磨好了。

  她深吸了口气,小心仔细地把墨收回匣里,退到了一边去。

  郭圣通蘸了墨,悬腕半晌在墨汁聚到一块快要掉下来的时候终于下了了笔。

  她写的很快,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

  须臾间,便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张纸。

  她搁下笔来,转了转手腕,不待墨gān便揉成了一团:“烧了吧。”

  皇后这段时间总这样写了烧,烧了又写的。

  青素早就见怪不怪了,也并不好奇写的是什么,听了吩咐便取了火折来当着皇后的面烧了。

  做完这一切,刘秀还没回来,刘鸾也没有醒。

  郭圣通闲来无聊,又不想读书,便在软榻上歇了,闭眼想些事。

  她写的不是旁的,都是这些时日对各地时况的感想。

  前世的她说废后不关外戚的事,说她目光狭隘。

  那她便跳出去,放眼天下。

  天下以什么最重?

  郭圣通以为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扫六合的秦始皇算得上气吞山河了吧,却还是叫霸王烧了阿房宫,终究没如他的意把江山传到未来的秦万世手里。

  前汉起于高祖,连出了三代英主,却还是亡在了王莽手里。

  天子其实不能统御一切,他的权力都来自于天下万民的臣服。

  河清海晏时,万民自然匍匐在地。

  但一旦连活下去都是奢望了,会有无数人揭竿而起。

  刘秀便是这样坐的天下。

  所以,这天下最重的是万民。

  郭圣通只要赢得了民心,就赢得了一切。

  可怎么赢?

  这是她思考最多的问题。

  她问过青素:“百姓最关心什么?”

  青素想也没想地就答道:“民以食为天,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行。”

  她听了愣怔了半天。

  这愿望也太简单了吧。

  随后又忍不住苦笑。

  并不是人人都像她这么好运气,能生在富贵人家,打小就不用为生计发愁。

  她把被扯上来盖住脸。

  天下万民有为商也有做工的手艺人,但占大数的还是农人。

  刘秀和她说过农人的耕作生活,这段时间她又查阅了些资料。

  农,以耕田种稻为主。

  既如此,便得有牛。

  高祖开国时,牛马难得,便连天子出行也凑不起四匹雪白的高头大马。

  为了使牲畜繁衍,高祖下令:“盗马者死,盗牛者死。”

  到武帝即位时,许多地区“牛马成群,农夫以马耕载,而民莫不骑乘”。

  有了牛马,农耕活动就简单了许多。

  单纯依靠人力,实在是劳累而寡功。

  耕完了地就得播种,还得除糙施肥,等着长成可真得耗尽心血。

  刘疆三兄弟听刘秀说完这个后,好长时间都是数着碗里的米粒吃饭,再不敢有一点làng费。

  郭圣通蹙了蹙眉,她记得刘秀还说过那些农具的名称。

  翻土的叫铲,除糙的叫锄,收割的叫镰。

  耕地的叫什么来着?

  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

  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能好好改进下农具提高下生产效率想比是极有帮助的。

  可她长这么大都没亲手养过花,最多培培土。

  回头得让宫人们找套农具,她得在长秋宫前亲自耕地试一试。

  都说农人看天吃饭,若是逢着旱年,灌溉便是极为重要的了。

  自战国起,历任掌权者都很是重视水利工程。

  武帝时,自关东运漕粮从渭河到长安需半年的时间。

  由水工徐伯开漕渠后,一下使运输时间缩短了一半不说,还顺带着灌溉了沿途的万顷土地。

  又引汾水灌汾yīn下,后因着huáng河移徙,水渠失了作用,便又把河东渠田jiāo由越人耕种。

  临晋以西至重泉一带,土地贫瘠,又无多少树木,存不住水,灌溉向来艰难。

  武帝便发卒万余人,引洛水至商颜山下。

  因着土体单薄,极易崩塌。

  施工时水工们巧用匠心,想出了由地面凿井,使得井下相通而行水的法子。

  后人称此法为井渠法。

  修渠过程中,发现了龙骨,因此定名为龙首渠。

  其后,又在郑国渠上开了支渠——六辅渠,以灌溉郑国渠上游南岸的高地。

  郑国渠南,修建了白渠。

  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灌溉土地。

  汝南、九江引淮,东海引钜定,泰山下引汶水,皆穿渠为溉田,各万余顷。

  元帝时,南阳太守召信臣开通沟渎,起水门堤阏凡数十处,以广灌溉,岁岁增加,多至三万顷。

  民得其利,畜积有余。

  为防纷争,召信臣还于田畔立刻石来划分区域。

  前世对农业水利的发展是做了切切实实的贡献,而如今因着之前战乱的缘故有不少陂塘都被土盖了。

  邓晨在汝南做太守时,便命许扬修复了成帝时废弃的鸿隙陂,可灌三千顷良田。

  只可惜,做实事的人太少了。

  她这几日整理出来了一份清单,皆是可以修复的陂塘。

  刘秀见了,想必会立时许之。

  光修复还不够,还得继续开凿水渠。

  她在心中打好腹稿,想着一会起来了写信给彭宠和王梁,让他们在治下修建水利工程。

  官嘛,只要有人打头阵,便管是真怜爱百姓还是想借此升迁,总会跟风的。

  能让百姓得着实惠就行。

  她想到这里,便决定还要给李通去封信。

  她坦坦dàngdàng,光明磊落的,又不是为了结党,他和伯姬当都想的明白。

  穿渠灌溉,解决了用水问题,还有洪水去水问题。

  而这主要体现在huáng河决堤,那可才是叫人头疼呢。

  武帝时,huáng河改道南流,十六郡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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