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倾城_子牙【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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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问卿坐在案边,一脸平静地抄着金刚经,他的字写得很好,尤其是那一手的蝇头小楷,横平竖直,每一笔都颇有韵味,相当养眼。

  店堂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青竹和白梅躲在柜台后面,战战兢兢地置身在公子的视线之外。许公子待人向来随和,而且就他二人长年跟随公子的经验来看,公子是个轻易不外露qíng绪的人,但这天总会有不测风云,没成想公子如今也遇上了例外,这个例外,便是还在府衙的那位小姐。

  但凡与莫青芷有关的事qíng,许问卿的qíng绪便会轻易影响,而且总会表现在行为举止上。

  青竹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目光越过柜台停在许问卿的后背上,对方毫无察觉,依旧端坐着抄经,白色的背影有些僵硬,隐隐藏着怒意。

  “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青竹缩了缩脖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小声地问白梅。对方朝他翻了翻白眼,只得闭了嘴。

  正在这边一片愁云惨雾时,白松从门外进来了:“公子,小姐回来了。”青芷随后而至,柜台后的两人也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似乎连腰杆也直了许多。

  许问卿头也没抬,经文也还在一个字接一个字地从笔下蹦出。青芷以为他是在气自己没有按时回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实在抱歉!在路上碰到小蓟,说先生病了,我这才去看看,没耽误什么事儿吧?”

  许公子的眼皮都没动一下,也不言语,愣是把她晾在了那里。

  若换做往常,以他这样的反应,青芷必不再多言自讨没趣,转身便走,远远躲开他。可今日却不同,想想之前在府衙的际遇,还有那人的温柔,她便觉得这世界都美好得不行,心qíng大好之下,她也愿意和眼前的人多说两句。

  “我让白梅买了杏仁苏,是你最喜欢的那家饼店的,你要不要尝尝?”她的眼底眉梢都是掩不住的高兴,让青竹和白梅都莫名其妙,纷纷将询问的目光转向白松。白松只是无奈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所以。

  “青九呢?”许大夫总算开了金口,却不是对她说的,面对这样的故意忽视,青芷一下子尴尬了起来,他却好像毫无所觉,“怎么打烊之后就没见着他?”

  青竹疑惑地看了看白梅,白梅则转头去看她哥哥,三人都是莫名其妙,心道青九不是被你派去“保护”小姐的么?怎么现在倒问起我们来了。但这三人经过多年的经验和积累,已经深谙“沉默是金”的道理,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许问卿放下笔,将那张抄好的经文揉成一团丢弃在地,“我平日里待你们和气,你们还不知福,成天不听管教,实在是太过分了!”他霍地起身,依旧不曾瞟青芷半眼,径自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转身离去。

  那三人看出了端倪,很有默契地不开口,静静等着公子的吩咐,只是事qíng总会有意料之外的时候,这不,公子尚未说话,小姐倒开了口:“等一下!”她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没有了刚才的热络讨好,方才的笑靥如花此时也换成了冰霜满布。

  许问卿停下来脚步,转过神来,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她的脸上,许大夫挑了挑眉:“什么事?”

  “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就行了,我今天耽误了时辰,没有提前报备,是我的不对,可你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有点人qíng味?我只是去看看生病的先生,又怎么了?你现在又在这里指桑骂槐,青九哪里得罪你了?他在医庐任劳任怨,从没有半点懈怠,就算你对他有恩,也并不代表你可以这么对他吧?既然是我的错,便不要牵扯到别人身上,有什么脾气,冲我来就是了。”青芷半口气也不歇,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大堆,将那三人说得一愣一愣的,许某人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莫青芷,我是掌柜,你是伙计,你自己想想,有对掌柜这么无礼的伙计么?”许问卿这句话几乎是从齿fèng里挤出来的,“别以为你是苏寒玉的什么人我就会姑息,我随时可以把你扫地出门!”

  “公子!”三人一惊,齐齐唤道,可劝阻的话还没出口,许问卿一记凌厉的眼刀扫过,那三人一下子收了声。

  青芷见状冷笑,清泠泠的声音让人听着直打颤:“许问卿,你真当我离了这里就活不成了么?拜托你收了这假惺惺的慈悲,现在就可以把我扫地出门了。”她的语气如破冰碎玉般决然。

  谁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就连许问卿也惊讶于这突然的转变,他不知再怎么说,只恨恨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22.混沌入世,红消香断有谁怜?-第22章 山中有奇遇

  秋夜,月儿朗朗,将璀璨的星子也比了下去。皇城的一角,一白袍道人站在高处,夜风将他的袍子灌得鼓鼓的,其上银线绣制的星月图案冷光闪现,霜白的须发将他的面容衬得更加清癯。只见他白眉轻拧,面目肃然,右手执一支铜笔,不时仰头看天,尔后在左手托着的沙盘上落下痕迹,钩钩画画,都是让人看不懂的古怪符号。

  月过中天,风也缓了下来,他凝视着手中的沙盘,清瘦的脸上喜忧参半,口中喃喃。良久,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走下了占星台。

  冗长楼梯直达地面,楼梯口两边各站着一白衣弟子。左边的是一个少年,垂手低头,看不见一点表qíng;右边则是一少女,她手里捧着拂尘披风,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时不时偷偷地朝着楼梯里探去。

  白衣道人从楼梯中走了出来,将手中的沙盘铜笔递给少年,又接过女弟子手中的行头穿戴整齐,一语不发地往宫殿中走去。

  “师父,怎么样?”那少女跟在他身后,终是按捺不住地开口询问,她身边的少年虽未开口,却也竖起耳朵等待师父的回答。

  进了殿门,那道人才开口:“彤儿,你先退下,为师有话跟皓儿说。”那少女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满地撇了撇嘴,却又不敢违抗师命,只得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少年的手中仍托着沙盘,其上痕迹犹在,没有丝毫改变。

  “皓儿,”白衣道人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dàng,“你那姐姐,快进京了。”

  少年原本低着的头猛地抬起,动作间将沙盘上的痕迹擦得也模糊了些,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师父。

  那道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你不能见她。”

  “为什么?”少年显然有些激动,沙盘稍一倾斜,一缕褐金色的沙泄了下来,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上。

  “你尚未满师,现在见她并不合适,弄不好,会乱了她的命途。”白衣道人语气严肃,少年闻言也不再挣扎,眼神黯淡地垂下头来,看着地上散落的沙粒,低低应道:“是,徒儿知道了。”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走在山路上,青芷心中纠结,月光被山道旁的树枝筛成碎屑,一点一点地铺在青石板上,她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着,踏在月光铺陈的青石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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