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洛青染并没有cha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墨曜的手背。
墨曜反手抓住她的指尖,她能感觉得到,他指上传来的轻颤。
她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墨曜说完了那句话,也再没有开口,只是紧紧地握着洛青染的指尖。
人都脆弱的时候,今日祈阳帝托孤一样的言语,和太后最后的恸哭,刺中了墨曜心内的柔软与脆弱。
他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太后对他,就算没有对待亲子那般周全,也算是很尽心了,而皇上与他,也是真有着兄弟qíng谊的。
小时候,他犯错的时候,害怕责罚,皇兄替他遮掩错处,与他分食过一样点心,带着他跑遍宫中许多的角落……
可如今,他眼睁睁地看着皇兄中毒至深,听着他临别托孤,看着太后哭得肝肠寸断,却无能为力!
他救不回皇兄,也没有在发现墨凛有问题的时候,尽早地规劝过皇兄。
他总是在衡量着如何有万全之策,如何能从这件事中安全脱身,他太自大了,自以为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可皇兄,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墨凛下了毒,他却直到皇兄中毒不治才知晓真相……
他怎能不恼恨后悔?
他无法在太后面前表现出这些脆弱,太后已经伤怀至深,他不能再引得太后难过。
可其实,他也不想在洛青染面前表现出这些来的,他不想,将这些负面qíng绪带给她,可是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见到她在那暖huáng的灯光下静坐看着他的时候,他忽然忍不住了……
他想要将心中那些最隐秘的,最难堪的心伤说给她听……
他知道,这世上最懂他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女子了。
只有她,在这个时候,会轻轻握住他的手,不发一言。
她的不发一言,却已然是给他的,最大的支持了……
不知过了多久,墨曜的qíng绪慢慢地稳定下来,再转过头来,他又是那个运筹帷幄、不可一世的端瑾亲王。
“幸而你没有笑话本王。”墨曜摩挲了一下洛青染的指尖,轻轻地说道。
洛青染恬淡地笑了笑,“为何要笑话王爷?就因为王爷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这不是好事吗?说明王爷信任我啊,我偷偷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轻笑的面容,微微调侃的语气,立即将墨曜心中的yīn霾驱散不少。
qíng绪转好了,人也有心qíng开起了玩笑,“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留下什么把柄在你手里了似的?”
洛青染轻笑出声,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还真是个大把柄,往后若是王爷欺负我,我可要拿来说嘴的,到时候就将王爷在我面前哭鼻子的事qíng说出去,看王爷害不害怕!”
“你这是威胁我!”墨曜配合地做出“害怕”又“不敢置信”的样子来。
洛青染“得意”地点点头,“可不就是威胁。”
墨曜含笑看着她,片刻后,又握紧了她的指尖,问她,“怕不怕?”
洛青染淡淡地笑着,回望着墨曜,“有何可怕?王爷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她知道王爷问的是什么,她答得也是真话。
有什么可怕的?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
更何况,今生不同前世,她要做的事qíng,该做的事qíng也都做得差不多了,又有何可怕的呢?
怕墨凛会成事吗?她不信。
且不说天理昭昭,她不信墨凛能再如愿,就说王爷和四皇子这么多人,谋划了这么多,也不会让墨凛成事!
既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墨曜看着洛青染,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说得是那么自信,无形间让他的信心都更多了一重。
可是,对于让她身犯险境这件事,他依旧不能容忍。
所以,墨曜道:“这些日子,你不要出门,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可以,我还没到要你身犯险境替我做完了这事的地步,该做的,我跟墨霄他们会做,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等我了结了这件事,回来娶你过门!”
洛青染愣了一瞬,含笑点了点头,应了一个字,“好。”
第六百九十七章:秋白归京,杜若传信
墨曜离开后,知礼进到屋内回话。
等知礼的话说完之后,饶是镇定如洛青染,也惊住了。
洛昇杀了小赵氏!这…这也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飘风呢?”洛青染问。
知礼摇摇头,“也不见了,奴婢估计…怕是也凶多吉少。”
洛青染暗暗点头,是了,若是飘风好端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递消息出来……
洛昇是疯了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怪不得她们屡次给小赵氏递消息过去,都毫无动静,原来是……
“知礼,明晚你跟知书再去一趟侍郎府,想办法将事qíng问清楚了。”洛青染吩咐道。
“是,小姐。”知书知礼颔首应下。
翌日,皇家商队归京。
墨曜亲自带人迎接,慕秋白带着丰厚的舶来品回来。
“糙民参见王爷,王爷金安!”慕秋白快步走过来,向墨曜行礼问安。
墨曜暗暗打量一眼,见慕秋白虽黑了一些,但是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蓬勃的生气,也总算是放了心。
拍了拍慕秋白的肩膀,将人扶起,墨曜含笑道:“辛苦了!”
“不辛苦!”慕秋白摇摇头,眼神中透着一股子意气风发,双眸晶亮晶亮的。
墨曜朗笑一声,对慕秋白及他身后的众人道:“接风宴早已备下,只等着你们凯旋归来,大祈的海运,因你们而开启了新的篇章,你们都是有功之人,朝廷定会予以嘉奖的!”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接着齐齐跪拜谢恩。
墨曜含笑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多礼,“待礼部和海运司清点过货物,大家便先回海运司休整一番,入夜后,上好的美酒佳肴等着大家。”
众人的欢呼声响彻天地,似乎是一下子chuī散了连日的yīn霾。
慕秋白跟墨曜jiāo换了一个眼神过后,便退下了。
他并非是朝廷中人,自然不必到海运司衙门去整理行装,但是晚间的夜宴,他是肯定要参加的。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先回自己的铺子去,他带回来的那些货物,可是也要清点的。
慕秋白回了铺子里,杜若和上官隐早就等在这里,见他回来后,忙迎了上去。
杜若拽着慕秋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人好好的,这才放了心。
从慕秋白离开后,她就镇日提心吊胆,担心不已,这会儿见人好好地回来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人放松下来了,就有心思开玩笑了。
杜若看着黑了不少的慕秋白,调侃道:“你这副样子,倒像个走镖的镖师,黑得一团炭似的,往后可怎么找个矜贵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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