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筳纪事_奚图南【完结】(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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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季被气笑了。“那些丹药,可都是号称服了长生不老,这才献给前朝皇帝的。华先生想要本王那位侄儿长生不老?”

  “殿下稍安勿躁。”华永廷道,“等臣把话说完。这些方士进献的丹药,虽然号称长生不老,但臣以前研究过方子,丹药里的朱砂,硫磺,其实药性颇毒。如果找人把朱砂略多放一些,制成丹丸,献给乾清宫那位,日日服下,少则两个月,多不过三五个月,应该就可以让殿下如意了。“

  殷季这才笑了,“华先生此计甚妙。只是三五个月太久了,朱砂再多放些,叫本王那位侄儿一两个月就上路。”

  两人商议已定,殷季满意地一抬头,忽然瞥见尉迟廉站在身侧,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不怀好意。

  他笑骂道,”你这小子,又在想什么歪事?”

  尉迟廉嘿嘿笑道,“殿下竟不知?前朝丹士进献的丹药,除了声称长生不老,还有一大妙用。”

  殷季想了一下,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前朝皇帝夜御六女的故事?听说过。”

  华永廷在旁边咳了一声。“叫乾清宫那位留点荒淫事在史册上,日后殿下登基,朝野也少些争执声音。”

  殷季笑道,“华先生此计大妙。叫羽林卫锁了乾清宫,把皇后嫔妃宫女全部赶进去,里面搞个昏天暗地,再叫史官记下来。”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一事,“皇后也就罢了,反正是生不出孩子了。其他送进去的女人留意着,别搞出个孽种来。”

  华永廷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事先都服下凉药,再送进去。”

  送走了华永廷,殷季又叫人唤了崔正道进来。

  “这两日你手下的秦大祐怎么样了”

  提起秦大祐,崔正道也是无奈,“卑职已经约束他一回,叫他收手,不要再去回升胡同寻晦气了,这位倒好,寻上瘾来了。天天没事就过去转一圈,把他那位岳父大人拉出来暴揍。毕竟是位国舅爷,真要打死了,也不好办。”

  殷季哭笑不得,“你回去跟他说,别只顾着去找人家晦气,本王这里有正事等着他。叫他明早过来书房,本王把第三个护卫司指挥使的腰牌给他。”

  崔正道应了声“是”。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殷季端茶送客,崔正道行礼告退。

  殷季放下茶盏,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尉迟廉在旁边笑道,“时辰正好,要不要属下备马,咱们去沈宅,找沈家小妞儿叙叙?”

  殷季笑骂道,“就你多嘴。该叙的上次都叙完了。没听她说,要她心甘情愿,就叫本王回去。你去找容广益来,本王要问问他,大理寺里的沈棠和温泽都审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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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池回了家里,前思后想,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对策。但是眼前局势凶险,她也顾不得了。

  去后院探望了养伤的几名府军前卫将士,她悄悄把徐则诚拉到了院墙下面。

  “前面堵了门,出不去。徐副指挥使帮把手,我从这里跳过去。”

  徐则诚二话不说,蹲了下去。沈池踩在他肩膀上爬过了院墙,跳进了隔壁杨家。

  前几日那场大火,熏得隔壁杨家一片漆黑,处处断壁残垣。

  沈池跳下来就是一惊。杨家后院里居然有人。那年轻后生红肿着眼睛,在后院徘徊不去,应该是杨编修本家的一位子侄。

  徐则诚无声无息地从墙头跟着跳下来,看见有人,也是一惊,就要拔刀。

  沈池急忙按住他的刀柄,竖起手指,对着那年轻后生,作出噤声的姿势。

  那年轻后生看了他们一眼,又视若无睹地转过头去。

  沈池松了口气,和徐则诚在杨家后院分辩了方向,选好了后巷围墙,准备跳出去。

  徐则诚刚在院墙下面蹲下来,那杨家后生却快步走过来,摇了摇手,随手捡起根树枝,在地上写道,

  “墙外有耳目。跟我来。”

  他领着沈池两人,沿着残破熏黑的走廊,转弯抹角,来到一处偏僻角落,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边门。

  “这里是厨子用的边门,通往菜市口,人来人往,出去不引人瞩目。”

  沈池感激道了声谢,和徐则诚两人出了边门,快步走过小贩叫卖的街市,辨明了方向,直奔城东宗正府而去。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沈池路上忐忑,只怕要吃闭门羹。没想到来到左宗正府,禀明了身份,说道要见二公子,门房却连通报都不用,直接领着他们进了书房。

  沈池坐在书房里,等了片刻,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低低回禀了几句,书房小厮推开了门,殷定山一袭锦袍,微笑着跨进门来。

  “五爷。”沈池起身行礼。

  “沈学士免礼。”

  两人落座,寒暄了几句,沈池提起了来意。

  殷定山慢吞吞地喝了半杯茶,放下茶盏,语气淡淡。“沈学士今日来访的意思是,希望在下从中调停,署名写一篇锦绣文章,叫天下人传诵,叫我那位三哥看在皇家血脉亲情的份上,放了他妹夫?”

  沈池听出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之意,也不知道此人心里怎么想。但如今形势逼人,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实在是不情之请,本不该劳动五爷大驾,但如今京城局势,已经迫在眉睫,除了五爷这里,下官实在是无法可想了。”

  殷定山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若只是写篇文章,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进城戒严,文章写出来,却又怎么流传出去?”

  沈池道,“端王就在京城。不需要流传天下,只需要在京城流传就够了,五爷写好了文稿,下官自会想办法,贴在街头巷尾。”

  殷定山默然半晌,坐在座椅上,就仿佛老僧入了定,再也不说一个字。沈池在下首位坐等着,满室静默,只有蜡烛燃烧时哔哔啵啵的细碎声音。她的神色不显,心里却渐渐浮起几分不安。

  殷定山身为皇亲宗室,对着眼下京城这一笔算不清的烂账,聪明点的都不会掺和进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沈池心里微沉,放下了茶盏,站起身来。“今日过来五爷这里,实在唐突。天色已晚,下官这就告辞。”

  见她起身,殷定山忽然笑了笑。

  殷家五爷容色出众,那双黑玉般的眼睛平日不笑的时候都似含着情,但今日不知怎么的,他虽然脸上笑着,笑意却没有升到眼睛里,墨玉般的眼睛冷冰冰毫无温度,只一眼,就能凉到心底去。

  “话还没说几句,沈学士这就要走了?”

  沈池站在花厅中央,冷淡地道,“五爷不愿援手,下官不走还能如何?家父身陷囹圄,拖一日便多一分变数。五爷这条路子行不通,下官只得回去想别的路子。”

  殷定山轻抚着墨玉扳指,悠然道,“沈学士为了令尊四处奔走,孝心可嘉。却不知道沈学士可曾为了皇城内的陛下奔走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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