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讨好地凑过来,笑道,”公主可是口渴,小的这里可以准备茶水。“
沈池点点头,低声又对黄嬷嬷说了一句。
黄嬷嬷呆愣地复述道,“公主吩咐,捡最好的准备来。“
“一定的。一定的。“狱卒迭声道,小跑着吩咐大理寺仆役去沏茶。
沈池站在甬道砖正中,在四周的火把照耀下,除下了风帽,又将面纱往下拉了拉,露出直挺的鼻梁。双目凝视牢房,沿着右边牢房挨个看了一遍,又转过脸来,沿着左边牢房缓缓挨个看去。
黄嬷嬷苍白着脸色,呆立在原地。想要出声阻止,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敢动弹。
左侧一间黑黝黝的牢房里,传来几声断续的咳嗽声,一个声音低哑道,”公主,在下这里有水。公主可要用些。“
沈池转过身去,对着那间牢房。
另一个牢头喝道,“里面那人,胡乱说什么!公主什么身份,哪里会要你们这些重犯的饮水!” 转过身来陪笑道,“公主不要和这些犯人一般见识。”
沈池根本没有听见牢头说什么,对着那牢房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步。
那熟悉的声音低哑道,”这里腌臜不堪,公主还是不要过来的好。风帽盖上罢,免得薰到了公主。“
沈池的眼角浮起一层薄薄的泪光,将风帽重新戴上。
狱卒的手脚极快,不过片刻,捡上好的茶水沏了一壶送来,用得居然是上好的白瓷茶具。
沈池举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放回去茶盘,低头对黄嬷嬷说了一句。
黄嬷嬷呆愣地重复道,”公主吩咐,茶水不堪用,赏了别人罢。“ 沈池随意看看左右,随手一指左边那间牢房。
狱卒郁闷地打开牢房大门,把整壶茶连茶盘放在地上,低声咕哝,“公主还真挑嘴,最上等的雨前茶都看不上。爷辛辛苦苦沏的茶,倒便宜犯人了。”
那道熟悉的声音咳嗽了几声,低笑道,“温泽谢公主赏赐。”
沈池忍着泪,快步走出了大理寺天牢。
第71章 传国玉玺
殷季手上握着沈棠大把的贪污枉法证据,偏偏被庆昭那边先下手为强,占了‘情理’二字之中的一个‘情’字。就算他占了再多的‘理’字,真动手杀了亲妹婿,端王刻薄无情的名号是逃脱不掉了。
朝堂上多年的死敌,却碍着妹婿的身份下不了手,殷季恼恨地几乎吃不下饭。他吩咐容广益往谋逆方向去查,但谋逆之罪非同小可,一时半刻,哪里查得到。
容广益灰头土脸了半个月,这一天,忽然喜气洋洋的过来了。
殷季把手上的兵书往桌子上一丢,“怎么,沈棠意图谋逆有证据了?”
“回禀王爷,定谋逆大罪还要细细的安排。卑职今天来回禀的,倒不是沈棠那边。”容广益放低了声音,道,“传国玉玺的下落,审出来了。”
殷季又惊又喜。“如今藏在何处?”
“原本安置在乾清宫内库房,那夜慌乱中取了出来,临时丢在西值房小院子里的一口废弃水井里。”容广益笑道,“知情的人不多,不过总是有的。臣略使了些手段,乾清宫那位身边的焦致儿受不住刑,果然供出来了。
随着容广益的目光,殷季的视线落在书桌上放着的一个素色方绸包裹的锦盒上。
他蓦然站起身来,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沙哑。“莫非,这里头的是——”
“臣幸不辱命!” 容广益单膝跪倒,打开了方绸,双手献上锦盒。
端王深吸口气,缓缓打开了锦盒的盖,露出黄色绸缎中静静躺着的古朴玉玺。
方四寸,纽交五龙。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翻开玉玺,露出底面八个古朴篆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康。
历朝历代的天子,只有拿到传国玉玺,才是为天下所承认的正统皇权。即使夺取了天下,若无传国玉玺,其名不正,寝食难安。
“天助我也……”端王喃喃的道,“天助我也!”他忽然大步拉开书房大门,对外面值守的王府亲卫喝道,“快去!请华先生来!就说本王有要事!”
当值的亲卫忙不迭的去了。
殷季关了门,坐回书桌背后,手指摩梭着传承千年的传国玉玺,志得意满,仰头大笑起来。
见端王开怀,容广益凑近了点儿,笑道,“回禀殿下,除了这件可喜可贺的大事,还有另一件事,也有进展。”
“喔?”端王心情极好,“什么事?”
“这是从温家搜出来的东西。” 容广益笑着取出一个男用玉簪。古朴的白玉兰式样,质地是上好的温润好玉。他的手腕一转,转到玉簪尖。“王爷请看这里的小印。”
殷季举起玉簪,凝目细看几眼,轻咦了一声,翻过来转过去的看。
“温家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容广益笑道,“关键就在这里了。卑职拿着这根簪子,拷问了温家所有的老仆。除去几个不知情的,大半像是知情的。这些人倒是硬气得很,全部提到刑堂里,来回弹了两回琵琶,死了四个,剩下的半死不活,居然一个字不吐。”
殷季饶有兴味,“后来怎么问出来了。”
“后来卑职就把温泽从牢里提出来了。当着他的面,把剩下的人又弹了一回琵琶,死了两个。再把他老娘架到刑架上,还没开始动刑,温泽自己就全供出来了。”
容广益把供词从怀里取出来,笑道,“王爷请过目。”
殷季把供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前朝内阁夏首辅的幼子?这可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得很。”
端王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步,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沈池整天关在小宅子里,对着头顶四四方方一块天,闷得快发霉了。自打厨子可以出去采买食材,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上面,每天变着法儿寻些新鲜吃食花样。
早上蒸了玉米馒头,芋头馒头,白面馒头,紫薯馒头,四色馒头出了锅,就连整天郁郁不乐的徐则诚都胃口大开,连吃了四五个。
中午叫厨子弄了点四川尖椒,做了爆炒羊肚,干煸四季豆,竹笋炒肉片,香味从后院的厨房飘到了大门外,守门的军士们流了满地的口水。
沈池等院子里众人吃完,见厨房里还有多的,派老管家给门口王府卫军们也送了些,瞬间一抢而空。
到了晚上,小火熬了整天的猪大骨汤熬好了,沈池吩咐厨子把早上买的新鲜食材拿出来,荤的,素的,一小碟一小碟摆在前院的圆桌上,把所有人都叫来,痛痛快快吃了场火锅。
入夜散了酒席,捧着圆滚滚的肚皮在床上躺下来,沈池想起了韩铮。
他在的时候,对人总是一脸鄙视的表情,仿佛什么都看不上,说几句话就开始刻薄人。平素喜欢的衣服都是暗色的,动不动就是一身黑,好多次站角落里,她就是找不着人。喝酒的品位也差,不喜欢十两银子一壶的好酒,偏僻喜欢二十个铜板一壶的烧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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