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冷淡地道,“小时候高烧不退,烧坏了嗓子。 ”
“当真可惜了。”殷季啧的叹了声,“不过莺声燕语听多了,听你这清清冷冷的嗓子,配着这张标致的脸,倒也不错。”
他伸手抬起沈池的下巴,“据说大年除夕那天,你在乾清宫留宿到四更天——跟我那位皇侄儿睡过了?”
沈池脸色苍白,扭头不答,却又被硬扭回来。
“不肯说,就是认了?”
沈池一咬牙,抬起眼皮,直对着殷季说道,“睡了又如何。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关殿下何事?”
殷季万万想不到这个回答,竟呆了一呆。
尉迟廉在旁边抱臂大笑出声。
殷季气得不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倒是敢说!”
已经是如此难看局面,沈池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 殿下今晚不请而至,该查的都查明白了,羞辱得也够了。若是要治罪,我这就收拾衣物去大理寺天牢蹲着。若是要留宿,直接绑了我去后厢房便是。若是要我心甘情愿,殿下就请回罢!”
殷季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当真思考了片刻,笑道,“你没去过大狱罢。就你这副小模样,哪里能进去,大理寺天牢的狱卒们还不活吞了你。也罢。“ 他松开了桎梏的手,把沈池从膝盖上抱下来,放在地上,伸手把她外衣上的褶皱抹平了。
“本王有的是耐心,等着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沈池站直了身。“殿下且等着。”
殷季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嘴角带着笑,背手走出前厅。尉迟廉紧随其后。
沈池站在前厅门槛处,冷冷道,“恭送殿下。于伯,送客。”
老管家颤巍巍当前带路,路上差点摔了几回。待众多王府亲卫簇拥着端王出了大门,老管家用尽了力气,把两扇大门紧紧关上,瘫倒在门后。
亲卫已经牵了马来,端王翻身上马,听到沈宅关门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尉迟廉骑马跟在身侧,笑道,“殿下看中的人,实在是够劲。”
殷季也笑道,“拿下了沈棠,去了韩铮,且看她能撑到几时。” 催动缰绳,策马奔行了几步,周围火把映照下,却瞥见崔正道跟在旁边,咦了一声,”正道,你怎么来了?“
崔正道在马上行礼,“宫里传了消息。华先生急找王爷,请王爷速回。”
殷季点头,“这就回去。”
扬起马鞭,当头疾驰而去。尉迟廉和上百名王府亲卫纷纷上马,呼啦啦跟随其后,直奔城东王府。
第64章 倒霉父女
崔正道原本跟在队伍后面回王府,半路经过回升胡同口,眼角不经意地略一扫,看到胡同口围得人山人海,个个探长了脖子往里面看热闹。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骂了一声,硬生生调转马头,扬起马鞭,对着前头围观的人群劈头盖脸就是几鞭子,“看什么看!都回家去!”
胡同口围观的都是些普通百姓,一看来人惹不起,被鞭子抽了也是自认倒霉,人群顿时潮水般地散了。
崔正道清了路,策马进去回升胡同,□□骏马刚小跑了几步,迎面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直冲过来,他急忙把马勒住了。
迎面冲过来的那男子四十多年纪,穿得一身锦衣华服,看面相,平日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只是此时狼狈不堪,身上脸上一道道横纵交错的鞭痕,血糊了满脸,简直看不出原本的鼻子眼睛,发髻也散了,肩头背后的衣服也被打烂了,一条条的跟烂棉絮似的,那男子一看到崔正道就直扑过来,抱着他的腿哭爹喊娘,“崔大人救命啊!那厮是铁了心要杀了我啊!崔大人,你看看我这样子,他要活活打死我啊!“
崔正道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腿夺回来,跳下马,沉声道,“方小国舅勿慌乱,好好说话。秦大祐呢。”
这个狼狈不堪,被人用鞭子抽得只剩下半条命的男子,居然是太后的亲弟弟,身居礼部侍郎的小国舅方响。
方响一听到那个名字,浑身就是一抖,站也站不住了,坐在地上抹眼泪,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崔正道好不耐烦,抬眼四下扫去,只见秦大祐身边常带着的十几个亲兵都在,几双眼睛互相对上,那些亲兵赶紧过来见礼。崔正道冷笑一声,“昨天特意跟你们说过,叫你们多劝着你们秦副指挥使。你们怎么劝的,怎么今天又跑过来闹腾了。”
十几个亲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秦大祐身边最得力的亲兵,叫作黄镇的,战战兢兢上前回话。“崔指挥使,大伙儿都劝了,从早上劝到晚上,都说打够了,再闹要出人命了。这老小子,咳,方国舅,怎么说也是以前的老丈人,真打死了不好看。秦副指挥使早上也答应了,可下午喝了两回酒,这个,他酒劲上来,直奔这边来找人晦气,麾下拦也拦不住啊!”
“你们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拦一个醉鬼,你们还有脸跟我说拦不住!一个个脑袋顶在脖子上都是吃干饭的!”崔正道骂得亲兵抬不起头来,“方国舅再不济也是皇亲国戚,真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们。从秦大祐到你们,个个军法处置!”他左右四顾,喝道,“秦大祐人呢!”
黄镇支支吾吾,半天不给个准话,被逼问地不行了,最后才抬起一根手指,往国舅府里戳了戳。
“方才打得太狠的时候,秦夫人……那个,秦副指挥使的前夫人出来了,跪在地上求情来着。”黄镇嗫嚅地说,“秦副指挥使今天酒喝多了,过去直接把外衣撕了,拖着头发,那个,拖进国舅府里了……就您过来那会儿的事。现在还没出来呢。”
崔正道听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混账!都合离了,还做这种缺德事!”
方响这时候缓过气来,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地大哭,“云珠啊!我的宝贝云珠啊!你怎么就眼瞎,看中了这个人呐!”
崔正道气得肝儿疼。他急着回去王府回话,秦大祐是他麾下副将,他惹出来的这摊破事,又不好直接丢下走了,气得在国舅府前面团团转。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国舅府大门两边撞开,秦大祐满脸春风,肩头扛着一个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年轻女子,大步从门里跨出来。
秦大祐径直走到方响面前,把肩头扛着的女子往青石板地上一丢,砰的一声闷响。
那女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如死了般。
方响惊喊一声,手脚并用的几步爬过去,把女子紧紧抱在怀里,颤抖着捧起女儿的脸,“云珠,云珠。”
秦大祐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砸在方云珠脸上,哈哈大笑,“方云珠,你听着!不是你这娘儿们休了我,是我秦大祐休了你!”
他得意地叉着手,朝天大笑了几声,猛然注意到周围亲兵快要抽筋的眼色,回过头来,这才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崔正道。
“啊,崔头儿,嗝~你怎么在这儿哪。”秦大祐摇摇晃晃地过来,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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