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寂从神色一凛,“殿下恕罪,殿下与郡主离开直到天亮,属下派在西殊驿馆的侍卫发觉西殊驿馆有些不对劲,才来禀告属下,属下这才发现那西殊大皇子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离开了盛都。属下担心他会发觉殿下的真实意图,只能提前实施了计划诱导他,故意暴露出了那李大柱曾经送殿下等出行的事情。”
慕亦弦一声不吭,半晌才不置可否地冷冽吩咐道,“这阵没有桑莫在场,若他真是……恐怕拖不了四天。每隔一段时间派人进去阵内看看,是否有什么变化!如若有变,即刻来报!”
说到最后八个字,慕亦弦沉寂幽静的纯黑瞳眸里霎那闪过一道凝如实质的冷芒,杀意猎猎。
一直冷冷盯着那阵内斗篷之下的人影,良久,才淡淡撇开视线,叮嘱了阮寂从一声后,又健步如飞往凝洄树林内赶去。
……
西北方位阵内,宣绫靖一直心绪不宁,坐下休息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丝毫缓和,素鸢耐心耗尽,终于不再肯由着她任性,无奈之下,她只能暂且退出了阵内,回到了每日休息汇合之地。
却没想,她们刚走回此地,竟然意外碰见了正走到马车边的慕亦弦。
宣绫靖姣好的眉眼轻轻一蹙,又飞速展开,可心头的那一抹不宁在撞见慕亦弦时,更是清晰猛烈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会发生什么?才会让她如此心神难宁,久久无法平息。
宣绫靖惶然不解地愣了愣神,却想不出丝毫缘由来。
慕亦弦本是趁着她们入了阵才悄悄离开,也正想悄悄赶回此地,却没料到竟然会和她们正好撞了个正着。
此刻瞧着素鸢正搀扶着月宁郡主出来,他神思也微是怔了怔,但他面上向来无波无澜,并未显露而出。
“郡主怎么出阵了?”率先开了口,问向正扶着郡主的素鸢。
素鸢本就愤愤不平,而他的声音亦是冷冽淡漠,他这本是询问的一句话,落在素鸢耳中,瞬间成了对他们怎么没去破阵的质问。
霎那,素鸢不甚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愤然道,“小姐为了帮殿下破阵,被太后禁足在宫中时,都每日在为阵法耗费心神,这禁令刚撤,就被殿下拉来这鬼地方破阵,还不能休息休息吗?小姐这身子,本来就虚弱的不堪一击,天天呆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吃着没有什么营养的干粮,能受得住吗?!”
被素鸢如此冲撞责怪,慕亦弦纯黑的双目中薄怒之色一闪而逝,而后却又缓缓压下,视线转落到了宣绫靖身上,顿了顿,却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那郡主好好休息”,便向着桑莫正在探的方位阵而去。
瞧着慕亦弦什么关怀问候的话语都没留下,只知道破阵破阵的样子,素鸢瞬间狠狠地睨了他的背影一眼,待他走远,素鸢才嘴角一扯,满是愤怒,“什么态度?!小姐明明是在帮他,连句谢都没有,只知道让小姐您去探阵破阵,自己居然在外面偷闲游走,这种人……凭什么率领十几万大军,还毁了我们北……”
宣绫靖忽然抬眼盯了她一瞬,素鸢满腔的愤怒才陡然凝住,最后的北弥二字也没再说出口。
见素鸢住了口,她才又垂下头去,脑海中,却在思索着素鸢刚刚所说的“在外面偷闲游走”几个字……
以她这段时间看慕亦弦对这阵法的在意,以及上一世她对慕亦弦的了解,这阵法明显已经到了他所在意的事情之中,而依照慕亦弦那性子,一旦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事情,绝不会出现素鸢所说的“偷闲”这种情况。
再加上她陡然出现地心绪不宁,她冥冥之中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慕亦弦刚才不在阵中,绝不会是在偷闲!
他,在做什么?
或者说,能让他将之与这阵法相关的烛心镯同样重视的事情,会是什么?
北弥的踪迹?北弥在盛都暗藏的棋子?
还是……
同样对烛心镯有所求,也许还带着另一枚烛心镯线索的……阿越师兄呢?!
心口猛然一缩,她脑海中乍然遏制不住地翻涌起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来——
万佛寺那场奇怪的大火……
桑莫时间与进度完全不符的阵法研究……
慕亦弦在杨国公寿宴前那晚有意无意的试探……
尉迟晔特意前来转达的伶颜曾说的府那段时间人员出入之事……
还有,萧太妃与萧国老接风晚宴上,阿越师兄身份被揭穿时,他们两人无视外人的争锋相对,暗流汹涌……
难道——
慕亦弦竟然同时在对阿越师兄下手?!
能让她如此心神不宁,难道,慕亦弦此次的布置极为详密妥善,阿越师兄会有危险不成?
神思至此,她兀的猛抬头,吓了素鸢一跳。
可见着她面色凝重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息,素鸢抿了抿唇,有些忐忑谨慎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宣绫靖无声地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几句耳语之后,素鸢整个面色也渐渐沉了下来,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不安,心神难宁(二)
素鸢按着宣绫靖刚才的低语吩咐,沿途极其小心谨慎地循着方才慕亦弦背对的大方位,仔细探寻着。
而大约急速掠过了半个时辰,她终于发觉不远处依稀有几道人影,当即,她身形一顿,避入了一颗视角极好又十分隐秘的树上,没敢靠的太近。
远处的声音她并不能很清晰的听见,但人影,她却能辨认出。
距离她不远处,有三道人影,其中有两人她认识。一人是慕亦弦的侍卫,阮寂从,当初在万佛寺有过一面之缘,而另一人,竟是那晚在接风宴上,帮小姐和连姑娘解了困局的西殊大皇子,闻人越。
素鸢眉头紧紧一拧,这西殊大皇子当初帮了小姐,又心仪连姑娘,怎么会和北弥的大敌搅合在了一起?
而下一刻,她却发觉了几分不对劲。
那阮寂从和另一名侍卫站在离西殊大皇子两三丈开外,而西殊大皇子明显有一种被孤立在外的感觉。
素鸢疑惑地盯着那被孤立在旁的西殊大皇子瞧了瞧,顿时又发觉了一丝怪异,那西殊大皇子一举一动好像极为慎重,明明是站在这一片普通至极的树林中,却好似如临大敌正面对着凶险机关,稍有不慎,便会当场毙命一般。
她又转头瞧了瞧那站在另一旁的阮寂从二人,却见阮寂从一瞬不瞬地正盯着两三丈开外的西殊大皇子,那神色,依稀也能看出几分谨慎。
这是什么情况?
素鸢茫然不解地皱紧了眉头,而就在这一刻,那明明站在普通树林之中的人却忽然整个人腾空往后一翻,动作极为迅捷,却并未一动而止,而是紧接着又左闪右晃,连番动作不停,好似正在躲避什么,随着最开始的从容不怕,到后面动作变幻越来越快。
而站在不远处的阮寂从,却忽然从旁的侍卫手中取来一把弓,箭光凛凛正对准着不远处不知在躲避什么的闻人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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