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疏兰苑外,整个疏兰苑内的情况瞬息清晰入目,再无半点大雾遮眼的迷障。
这便是假借这几日疏兰苑修缮之事,宣绫靖悄悄布下的迷踪幻阵!
也正是当日,聂君厝分明有意试探她之时,她提出的引蛇出洞的办法!
当初的游园、故意提起听曲之事,便是为了悄无声息布下阵法。
而后,假意传出她将为聂君厝布置防护之事,便是为了打草惊蛇,那刺客分明认识她,自是知道她精通阵法之事,一旦真腾出时间由她布下防护,他们再想刺杀,必定难如登天,而故意传出风声,便是逼得他们不得不珍惜这一次刺杀机会!
但此阵因是临时布置,迷踪效果倒也可以,但幻阵也仅仅只布置了三重。
好在聂君厝在阵法激活的那一瞬,没有与那挟制她的宫女陷在同一重内,这才脱了身。
宣绫靖目光微深地瞥了一眼身处阵内的聂君厝,唇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思量,旋即,才连忙控制着阵法,将除却阮寂从与那宫女的数人一个一个传出阵内。
但她刚刚开始之时,桑莫已然带着慕亦弦从阵内走了出来。
宣绫靖倒也没有什么惊讶,这阵本就是临时所布,所用的手法十分简单,依桑莫的水平,破阵都是轻而易举,而她的初衷,也只是为了困住这刺客而已。
触及慕亦弦的身影,宣绫靖目光微不可查地轻轻颤了颤,桑莫微微颔首施了一礼,“长公主,桑莫与东帝陷在同一层幻境里,便擅自将人带出来了。”
宣绫靖明白他此话的意思,毕竟,北弥皇室与东渊之主众所周知是不共戴天,而此刻,桑莫既然已经投效了北弥,却又帮助旧主,难免会让她这个东帝的仇人心有不悦。
但桑莫,又怎知她和阿弦之间的纠葛……
宣绫靖暗自苦涩抿了抿唇,而后才摇了摇头瞥开视线,控制着阵法将除却阮寂从以及那宫女的其他人都指引出了迷踪幻阵。
聂君厝出来之后,面色阴厉至极,显然是为阵法激活之时,那宫女强行塞入他口中的药丸有关!
但此际,他什么也未多说,只阴沉地瞥了宣绫靖一眼,便是叮嘱道,“长公主,擒住他们,先留下性命!”俨然不愿多在各国面前扫了一国之君的颜面的样子。
见状,宣绫靖也未多说什么,按着他们早已商量好的计策,聂君厝拍了拍手,便有数十位侍卫按着宣绫靖的吩咐进入了阵中。
而他们所进入的环境层数与阮寂从和那宫女尽皆不同,却在宣绫靖的指示下,刀刃全全凌空举起,而后,保持不动。
众侍卫不明所以,可此刻,阮寂从与那宫女却已经在宣绫靖的不动声色的指引之下,走入了众数位高举的刀刃之中,他们身处不同幻阵层间,自是不知周身的情况,可此刻身处阵外的众人所见,却是阮寂从与那宫女全全被侍卫的刀架住了脖子,包围的严严实实。
见此,宣绫靖这才终于撤去了阵法。
阵法一撤,阮寂从与那宫女瞬间便感觉到了脖颈上的无数寒意!
聂君厝冷冷瞥了一眼已被擒住的阮寂从与那宫女,阴鸷地吩咐道,“带下去!严加看守!”
等到众侍卫压着人离开,慕亦弦才冷漠地开口道,“南君,本帝尚有要事询问阮寂从。”
“东帝请便,但此人,朕绝不会轻纵!”聂君厝神态坚决地说道一句,而后才阴沉地摸了摸泛着痛意的脖颈,“今日让各国使臣见笑了,就请诸位先行回宫歇息。衾香,招待好各国使臣。”
聂君厝高喊了一句,便先行离去处理伤口了!
倒是宣绫靖眸光微深地瞧着聂君厝渐行渐远的背影,而后,深晦地勾了勾唇。
能在为质那般艰难的处境下,为自己筹谋活路,等待时机的人,果真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不过……如此一来,这情况,反倒是有意思了!
宣绫靖微微敛了敛眉梢眼角泛起的深意,这才与慕亦弦、闻人越告了辞,领着众人先行离去。
她倒是不指望能从阮寂从口中撬出什么,她的本意本就是探出此人的身份!
既然已经得知了此人的身份,那接下来的事情,交由阿九的九伶楼去调查即可。
闻人越见她离开,便也迅速离了去,倒是唯独留下的慕亦弦,面色冷淡难辨地向着先前侍卫押走的方向而去。
领着北弥一众分道扬镳之时,宣绫靖有意留下了阿九,到了水月殿内,宣绫靖才面含沉色地对着阿九道,“阿九,这几日,你悄悄跟着聂君厝,注意一下他的动静。”
“阿靖,可是他有什么问题?”阿九面色清冷地追问了句。
宣绫靖眉眼微蹙,唇角弧度微见深意,“我猜测他……可能要杀了念太妃。”
话音落下,宣绫靖又自言自语疑虑地沉,“可我还没想明白……他为何要杀念太妃……按理说,聂君厝登帝,念妃应该晋封太后才是,竟是只封了太妃,倒也真是蹊跷……难不成这南乔,也有什么秘辛?”
阿九面色微不可查地顿了顿,而后才敛了敛一闪而过的眼底幽光,只缓缓道,“阿靖,如今的南君,并非原先的南乔二皇子,此事,阿越师兄早已嘱托我调查过!”
“如今的南君,本是南乔大皇子,当初太后指明聂君厝入东渊为质之时,南乔皇帝宠爱念妃,便行了李代桃僵之法,硬生生让大皇子顶替了聂君厝之名,被送入了东渊,而南乔宫中,也以瘟疫之名,将后宫所有伺候过大皇子与二皇子的知情人全部抹杀殆尽。”
宣绫靖不由地顿了顿,眉眼里忽然划过重重的疑色,随后才又暂且压下,只沉吟地道,“那倒能说得通他的杀机缘自于何了。”
勾了勾唇,露出几分深晦的笑意,宣绫靖才又继续道,“难怪南君刚刚在阵法彻底激活前,会有意说出那一句,明显不是在提醒本宫,反倒是在提醒刺客的话了!看来,南君是要给群臣一个‘他’生身母妃死得其所的罪名了。”
“什么?”阿九不解地皱了皱眉。
“你可还记得,阵法激活前,那宫女往聂君厝口中塞了一颗药?”宣绫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若是聂君厝不故意说那一句话,惹了那宫女的防范疑心,他本不会被那宫女强塞毒药……而如今的事实,除了是故意为之,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故意给那些刺客留一后手,而后,以南乔念太妃的性命交换解药……毕竟南君明面上是念妃的儿子,如若让念妃不明不白的死了,怕是会被群臣诟病。你说……南乔念妃为救其子,自愿赴死的说法,南乔群臣能够接受吗?”
“他竟有了如此心机城府?”阿九下意识地惊疑了一句。
可阿九话里无意识透出来的熟稔,却让宣绫靖不由地愣了愣神,“你认识南君?”
“……不,不认识。”阿九飞快地否认了过去,可宣绫靖却还是心有疑虑,只觉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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