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太后也该收到消息了,她让素鸢寻了个借口去宫门瞧了瞧,果然见到了太后出宫的銮驾。
这场戏的看客,总算是齐了。
既然看客都已经齐了,那戏台上的好戏,也就该开锣了。
宣绫靖敛了敛眸底的冷意,才安抚素鸢道,“素鸢别急。既然戏已经开场,我们静静等着落幕便是。”
“谢小姐,素鸢知晓。”
瞧着素鸢眸中隐隐翻涌的感谢与激动,宣绫靖柔柔抿唇轻笑,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捏了捏素鸢冰寒如铁的手,示意她安心等候。
蔺翔,是季府满门血仇的直接凶手,是太后权势支撑的砥柱,却更是,上一世丧心病狂的挖坟碎骨,让云府满门死后尸骨都险些无法安宁的罪魁祸首。
这一世,她不会再给他机会对别人下手。
他既然提前回了东渊,那就是他的死期,提前到了!
……
第三十八章疯狂,痴心入魔
“郡主,有一名公公求见。”外间,突然传来衾香的通传声。
宣绫靖诧异地顿了顿,这个时间,太后已经离宫,谁又会找她?
起身走到外间,才道一声,“传。”
衾香退出,而应声进来的,确实是一名低眉垂眼的公公。
“奴才叩见月宁郡主。”
宣绫靖收回打量的视线,拧眉轻问,“你是何人?”
“奴才只是杂事房的一名公公,只是刚刚经过天牢门口时,有一名侍卫让奴才将此物交到郡主手中,说郡主看了便知。”
说着,那公公从怀中取出一物。
素鸢迟疑地接过,递到宣绫靖眼前。
宣绫靖淡淡扫了一眼,视线便生生凝在其上,久久不曾移开。
素鸢手中,是一块极为常见的制衣绸布,并不平整的切口,可见是临时从衣上撕下。
而吸引宣绫靖注意的,却不是这布料,而是其上,一个简简单单的字,澜。
还在北弥时,宣绫靖曾听阿玦提起过,阿玦的母亲,云凌将军的夫人,谁都不知其名,只唤其,澜夫人。
而上一世,云凌将军明明已经过世,蔺翔还仍旧那般丧心病狂的挖坟毁骨,她不懂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唯一追查到了端倪,只有澜夫人的姓名。
蔺澜杼。与蔺翔同姓。
天牢门口的侍卫,又恰恰传来一个澜字……
这是蔺翔想要见她?蔺翔想要见蔺澜杼的女儿,云夕玦?
宣绫靖眸底寒光一闪而逝,却瞬间敛尽神思,“你先下去吧。”
打发了那公公离开,素鸢诧异地看了看长公主盯着那布料,久久不动的模样。
嗫嗫唇,刚要问什么,就见宣绫靖兀的一握那布料,起身向外走去。
刚踏出门,衾香问声传来,“外面雨大,郡主这是要出门?”
宣绫靖也不避讳,直接唤过衾香,“衾香,你在前引路,带我去天牢,这几日,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天术大人诬陷于我意图挑起两国战乱,这雨下得烦心,我越来越压不住心头的烦闷不安,我倒要去问问,究竟有何仇怨,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
天牢。
守在门口的侍卫听说她是月宁郡主,不待她说要去见谁,其中一侍卫便立即道一句,“郡主请”,随后领着她入内,又将素鸢与衾香全全拦在牢外。
天牢本是重地,不让太多闲杂人等入内本是规矩。
宣绫靖沉了沉神思,递给素鸢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跟着侍卫的步伐入内。
在这敏感的时刻,她本应该完全不与蔺翔有丝毫接触,完全置身事外。
可是,看着蔺翔传来的这个澜字,她知道,如果她不来,蔺翔与云府的恩怨就会如同上一世一样,彻底随着蔺翔的死亡而埋入土中。
不管是为了云凌上一世的莫名的尸骨不安,还是为了这一世被她借用身体的阿玦,她,也该为他们讨回一个明白。
蔺翔穿着一身素白的囚服,发髻散乱,狼狈的满面沧桑,莫名的,竟然一种令人心悸的坦然。
宣绫靖拧了拧眉,待侍卫退下,才隔着牢门,似讽似赞,“天术大人好本事,身陷囹圄,竟仍能将手伸到牢外。”
蔺翔一双阴冷的眸子瞬间刺向她,“帮牢头算卦免灾,他自然感恩帮我传了一讯,相比于月宁郡主的瞒天过海,算不得什么本事。”
宣绫靖唇角一勾,讽刺十足,“瞒天过海?天术大人事到如今,还要污蔑我,意欲挑起战乱不成?”
蔺翔阴测测地笑了笑,眸中满是狰狞,“生辰八字乃是一个人的根本,老夫所知的破命之术,都是在生辰八字的命数上破解劫难,但是改写生辰八字,如同挖掉一棵树的大根,这树又岂能活,简直闻所未闻。”
“老夫想不通,甚至最后以别的手段,通过你母亲的命数推算你的命数,竟然被生生反噬!”
“你,究竟是谁?!”最后五个字,蔺翔双目乍然赤红,的狰狞之色翻涌在他的眼中,唇边生生溢出一道鲜血。
宣绫靖被蔺翔地质问忽的惊退半步,心头鼓鼓擂响,视线不期然扫到囚房内的木桌上,那散落着的三枚铜钱。
生生压住惊动的心神,宣绫靖才勾了勾唇,镇定地冷冷一笑,“天术大人如今竟然还想污蔑我不是云夕玦吗?”
蔺翔好似突然疯了一般,转身一把拾起那三枚铜钱,双目中如有烈火在熊熊燃烧,凶光一片,死死盯着她,瞪着她。
甚至忽然咬破舌尖,将那三枚铜钱一一沾上他的血,再次摇起了卦。
“劫中劫,死劫难逃,反正老夫死期已到,耗尽术力,逆尽天机,一定要算清你究竟是谁!”
间,宣绫靖清晰可见蔺翔的面色霎那苍白如纸,好似就在呼吸间,被生生抽尽了所有血色!
蔺氏风卦,以阴邪入道!
宣绫靖脑海中忽然乍响这句话来。
看着蔺翔如同飞蛾扑火的,听着蔺翔话中之意,宣绫靖心神猛然一震,难道,蔺翔已经算到了他自己的死期,才会突然费尽心机,甚至以阿玦母亲的名字,引诱她来到牢房?
就为了在临死之前,算清她的命卦?
“……已死……又生……生非生,死非死,梦醒皆散,化火为真,三年……噗!”
蔺翔疯癫咬牙的自喃间,猛然,喷出一口血来,面色更加惨淡透明,好似再无半分生气!
就算宣绫靖不懂卜卦,也知晓他这模样,分明是被反噬了。
宣绫靖有些震惊地将视线挪到那散落在地的三枚铜钱上。
她曾听师父说过,卜卦之术,窃取天机,本就是逆天而为,若违逆过重,必会被天机所噬,所以,师父与师兄向来都是顺应天机而为。
他,究竟算到了什么?竟然会遭到这种损耗生机的反噬!
他没说完的,三年,是什么?!这个时间太过敏感,不怪她心若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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