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你太累,带出去散散心。”顿了一会儿,问道,“三月初我要替小曒巡视江左十四州,你可要和我一起去?”
郦清妍半只已经跨进梦乡的脚又退了回来,努力睁开一点眼睛,“何时动身?”
“三月初二。”
“历时多久?”
“若顺利,摸约一个月,若有耽搁,可能会久一些。”
“所谓耽搁是不是带着我这种情况?”
“有你在,玩的几年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那三月春狩岂不是回不来了?”
“对。”
折了笃音,温阑受到很大刺激的那次春狩的确没有听说有宁王跟着,这次江左巡视也没听见过动静,大约是秘密进行的,查一遍皇城中诸位王爵封地的私账,以找到由头治理更多的人。不过她不太明白栖月为什么会想要带上自己一起,真的不怕自己耽搁他的事么?
栖月又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能护好自己。”郦清妍轻轻笑了起来,伸手去抱他,“我走不开的,等你回来。下一次再跟你出去,可好?”
“嗯。”栖月等了半天,怀里的人却没有再说话,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不由失笑,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
第二日醒来,栖月已经穿戴好了,侧躺在床上看着沉睡里的郦清妍,永远看不够似的,指尖缓缓描画她的眉眼,带起微微的痒意。郦清妍是被痒醒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伸手去抓对方的手指。栖月避开,又去脸上捣蛋,暖暖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抚过挺翘的鼻尖,停在她饱满的唇瓣上,流连不去。
郦清妍一张嘴,咬住了不乖的手指。双眼张开,眸中盈满未睡醒的湿漉感,湿漉漉里全是抱怨和控诉,怪栖月不让她赖床。
米白细密的牙扣在指头上,透过如清晨沾了露珠般诱人的唇瓣,可见小小的殷红的舌尖,往后缩退着躲避自己不直觉动了一下的手指,反而触碰到了,湿湿软软,如同舔舐。
栖月的心如同鼓擂,就这样狂乱地跳起来。
郦清妍自以为很用力地带着报复心地咬了他一口,松开来,伸手在呆住的栖月面前挥了挥,“什么时辰了?”
栖月突然捉住她的手腕,压在她头顶,欺身将人压住,沉沉的眸子如同打翻了一整罐墨汁,黑的浓郁欲滴,呼吸很是有些粗重。
郦清妍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见人就这么压着并没有进行接下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栖月做了个深呼吸,在她嘴上轻轻吻了一下,又不满足地亲了亲脸颊,“我不在时,搬来宁王府住。”
语气有点像撒娇,郦清妍安抚地在他背上摸了摸,“为什么?”
“不许让别人看见你刚睡醒的样子……郡主府男人太多了。”
郦清妍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想笑又忍住了,学着他吻自己时的动作回吻他一次,“好,都听你的。”
第104章
郦清妍把想要去的地方列出来一长串单子, 结果被栖月直接揉成一团烧了,带她来了云兮楼,皇城里第三大的酒楼, 十年后会超越浣沙园成为第一大吃喝玩乐聚集地的地方。强制带她来这里的借口是栖月订好了房间,不能不来。
郦清妍满脸幽怨地看着马车经过的地方,想下去因为被栖月摁住未果。她才不相信栖月在云兮楼准备了什么让自己惊喜的东西, 认识以来, 他送的东西都稀奇古怪,并不能讨郦清妍的欢心。
云兮楼郦清妍只来过一次, 对这个酒楼有比较深的印象, 不是因为它一点点挤占了浣沙园的生意,而是这里有过一段佳话。云兮楼有别于浣沙园鱼龙混杂, 是文人才子云集之处, 掌柜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在楼里立下规律, 才子们在楼内饮酒畅谈, 若恰遇才思泉涌,各面白墙都可题诗。云兮楼会定期清理墙壁, 只有大家一致认为是绝代佳作的诗词才会誊在云兮楼正墙上, 长久留下来, 作为招牌, 而能题诗上正墙的人,不仅当场奖励丰厚,后期云兮楼的每笔进项都有分红。再怎么说也是皇城里赫赫有名的大酒楼, 这个诱惑可算得上是空前绝后了。
不过,那面墙从来都是空的,直到蔄敦仪出现。
右相傅府嫡长公子傅斯年与这一期状元郎蔄敦仪便是在这里以文会友,结为知己,蔄敦仪拜入傅伾门下,为其得意门生,后平步青云,年过四十便官拜右相,名列位极人臣。而傅斯年与蔄敦仪对的那一幅对联,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誊上云兮楼正墙的作品。
郦清妍站在云兮楼三楼雅间门口,俯瞰着各面墙壁的诗词,水平参差不齐;再看着一进门来那面巨大的空荡荡的白墙,手指在雕花栏杆上轻轻扣着,她有种想要干坏事的冲动。
让聆晔参加科举,郦清妍不是没衡量过他的能力,他有那个本事跻身三甲,至于能不能压下蔄敦仪位列第一,并不能说的很准。如果蔄敦仪不能和傅斯年遇上,成不了好朋友,入不了傅伾门下,会不会最后就当不上右相?
她当然没有断了不相干的人的仕途的意思,只是好奇罢了。好奇自己究竟能把这个世界影响到各种地步,好奇如果把所有事情都推得脱离原来的轨迹,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栖月走到她身后,“在看什么?”
郦清妍指着那面白墙,“我想在那上面写东西。”
栖月的眉微微上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这里自诩才高八斗的人可不少,你能强得过他们?”
“强不强得过我不知道,但我这笔字,是有足够的资格在这上面题字的,在场怕鲜少有人写字有我好看吧?至少在隶书上你就不及我。”
栖月看她眉飞色舞的骄傲模样,本想说几句话打击揶揄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的确字不如你,也不知你究竟从几岁开始练字,小小年纪怎的就能写的那样好。你想写什么?”
“写出来不就知道了?”提着裙子就要下楼去,走了两步又顿住了,有些泄气,“要是这里的掌柜偏不同意让我写怎么办?”
栖月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要人壮胆就直说,这么拐弯抹角累不累?本王就屈尊降贵陪你走一遭罢。”他的脸太招摇显眼,出门前有修饰过,看着仍旧俊美无双,倒是没有真容那般美得灭绝人性天理不容了。
没带下人出来,郦清妍又不好意思让栖月诉去说,只能亲自和掌柜道明意图,对方想都不想就要拒绝,栖月扔了一块牌子在他面前的案板上。掌柜话音一顿,看了一眼那令牌,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捧着令牌如同捧着圣旨,两股战战就要给栖月跪下,为其一个眼刀而生生忍住,腿却还是打着颤的。
“准备笔墨,写不好自会出钱赔你一堵新墙。”
郦清妍立马跟了一句,“你出银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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