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身在何处,离沐阳城远不远?上回走错方向,走了好长一段冤枉路。这回可要多留个心眼了。
正想着,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向了白鸢。白鸢取了信条将鸽子放飞,双眸在扫见信条内容后,露了笑意。
五日后,沐阳城内某花柳巷,黑衣劲装的少女蒙着面,一记手刀,砍晕了正换舞衣的头牌姑娘。
火红的舞衣似艳极的凤仙花,散落间,环佩叮当。白鸢脱下女子的舞衣,伸了两指在她胸前一点,随手将人塞入身旁矮柜。
屋外传来催促声,白鸢捏着嗓子应付两句,笨手笨脚地往身上套繁复的舞衣。思索片刻后,从最不起眼的角落,扯下一片红纱朝面上覆去,这才推门出去。
夜色蒙蒙,绰约佳人,候于屋外的姑娘,望向她面上多出的那一片薄纱,皆有些疑惑。
白鸢镇定自若,向众人勾去一眼,八分相似的眼妆毫无破绽,轻声道:“这种若隐若现的朦胧,不是最为撩人么?”
身旁一众小丫头深以为然,纷纷点头道:“果然还是绯依姐姐最懂男人心。”
彼时酒酣耳热,绯裳的美人乘着秋千从天而降,攫去众人的视线。座上宾客拍手抚掌,双眼放光,恨不得将那层层绢纱戳出窟窿,露出那莹白的肌肤来才好。
白鸢默念着速战速决!速战速决!她哪会跳劳什子的舞啊。细长的软剑缠在臂间,令本就不甚灵活的舞姿更显僵硬。
鸨母在一旁咬着手绢,简直急死人了,今日这颗摇钱树怎么这么不在状态!得罪了金主可怎么是好!
好在这是场群舞,鸨母手里摇着手绢,狰狞且无声地喊着补上!补上!
白鸳眼观六路,待瞄准目标再不迟疑,唰地一声,长剑出袖,直取心脉!
这一剑可谓是出其不意,胜算十足,白鸳几乎可以预见,下一刻唐家堡堡主血溅当场、一命呜呼的惨相!
然而……
这一切的前提在于,身后某个耍贱,想要看她出丑的小蹄子,没踩住她的裙角生生害她摔了个狗啃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但这安静持续得并不久,紧接着便传来鸨母尖着嗓子的一声吼:“有刺客!”
这一摔,震飞了面上薄纱,白鸳顾不得疼,捂着脸起身就跑,满脑袋只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概也是眼前的状况让大多数人仍有些懵逼,以至于令白鸳开始两步逃得十分顺利。
待缓过劲来,唐家堡的人便紧追不舍。
好容易暂时甩开尾巴,白鸳翻窗跃入一阁香闺,因为没听到尖叫声,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间空房。
庆幸着自己的好运,白鸳将窗扇重新掩好,一回头,却见一貌美的男子,正一手牵袖,一手执笔,疑惑地朝她望来。
四目相对间,两人俱是微愣,白鸳不知怎么,从他眼中看出了柔弱可欺。
身后追兵又近,白鸳眨巴眨巴眼,看向眼前好欺的软柿子,计上心头,再对上眼时已是目露凶光。
皓腕轻转,一柄软剑横在男子颈项,有人开口威胁道:“我不会伤你性命,但需要你的配合。”
本以为一定被吓破胆的软柿子,神态却是自若,扫向她的那一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仅相当配合,还一点就透,主动宽衣解带不说,待脱得只剩中衣之后,还一脸理所当然地伸了爪子要往她襟口来。
头一次遇上这样听话配合,且还能举一反三的人质,让白鸳一时有些发懵。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响起,由不得再顾三顾四犹犹豫豫了。白鸳感觉身子一轻,再回过神时已同那软柿子一道滚上了床,半边身子跟着抵向了墙。
敲了半晌门不见应答,屋外的人早已按耐不住,直接破门而入。而同一时间,白鸳感觉肩头一凉,两片柔软落向嘴角,那一刻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巨响,血气上涌,瞪直了眼,过了、过了、过了!少年,卖力过头了啊喂!
然而是她自己要求的要配合,实在找不出责怪的理由,只能憋出内伤。
屋内香艳旖旎的画面,让人面红耳热,香肩小露的女子,几乎被男子罩在身下。似乎才察觉到不速之客,男子微微撑起身子,朝门处望去,面露不耐。
不速之客们认出了男子的身份,这可是自家主子请回家中的座上宾,得罪不得。忙连连致歉,客客气气地退了出去。
只为首那人,仍有些犹豫,伸长了脖子还待探究。男子面上不耐烦的神色愈甚,正待开口之时,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刺客!”
于是不识趣的一群人终于没了身影。
见人走了,白鸳立刻翻身下了床,只是面上的表情纠结难辨,活像城墙脚下的哑巴吃了黄莲。
从屋内随便找了件衣裳换上后,白鸳朝男子看去一眼,果然还是不吐不快,“此番谢谢你,但其实不必……不必……”
男子闻言,双眸染了笑意,伸了食指往唇上轻轻一点,无辜道:“在下以为,这样……会比较逼真些。”
白鸳能怎么办?只能说多谢。被占了便宜还要说谢谢,这让白鸳觉得很郁闷。明明劫持和威胁的那个人是她,但为什么最后被动的那个人也是她?
好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吧软柿子,白鸳心里想着,翻窗而出。
……
第64章 看走眼
翻窗逃出不远,白鸢便从花容失色的姑娘们口里得知。就在方才,唐家堡堡主因刺客的出现,去了半条命,险些就要失掉性命。
只是在她们嘴里,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男扮女装的刺客敲晕绯依扮做舞娘,首次行刺失败,全因穿不惯女装,被绊了个狗啃泥后怒而恢复男儿身,这回险些就要被他得手。
乖乖,白鸢摸摸鼻子,显然有人背了她的黑锅,这样说来,自己是否安全了一点?
但白鸢同时也有些糊涂了,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人想要唐堡主的命?这么说来唐堡主原来竟还是块香饽饽……
一阵凉风袭来,吹散层云掩月、吹起薄纱轻舞,白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抱了抱臂膀,仰面望月,腹诽姑娘们的衣裳真够省料。
夜风令飞檐廊角的彩霓纱幔于空中婆娑拂摇,不时蒙住半弯清月。蒙面的刺客于月下飞驰,凉风鼓动间撩起面上黑帛,只是一眼便令白鸢诧异地睁大了双眼,胸如擂鼓。
一瞬间,脑袋乱了,心也乱了。她大步地向前奔去,却被四散尖叫的姑娘推搡着向后跌去。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吗?!但毕竟只是匆匆一瞥,她不能十分肯定。
乱糟糟的脑袋,计划、步骤全都抛之脑后,只是想要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
倘若当真是他,那么此次暗杀失败,他一定会再出现。若是想要再见到他,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守在唐堡主的身边——静待!
唐堡主伤得重,接下来这一两个月应当都得待在唐家堡养伤,接下来的问题是,她该怎样混进唐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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