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开启了佛系想法,一切随缘。
两人行至金华城北黑山苕溪东边,这儿住着几户人家,其中有一户是一个姓何,表字子萧的书生。
两人入了何子萧的书斋,便见他一脸惨白病容的躺在床榻之上,一侧是一年龄约莫十四五岁貌若美妇人的少年,美少年一袭月白长衫,衬得肤如玉,容如花,端得是倾城的好女之色。
“真的是这个骚狐狸和色胚书生啊。”苏舜卿顶着谢必安的脸,用陆判的判词感叹道,一个贪恋美貌,一个贪恋红尘,死不足惜。
“我们快抓走这何生,”她有点儿激动的说,苏舜卿是第一次当鬼差,但槐姝自身修炼了五百年,是为一方大妖。
只见,两人才靠近何子萧,便有一个青年俊彦从何子萧的身上钻出,范无救念了一句“犯法之人定无救”,何子萧就呆愣愣的钻入了枷锁中,任由范无救牵走。
“尘归尘,土归土,阎王要你三更死,便不能由你到五更,鬼差办事,闲杂人等回避……”这时,有锣鼓的声响在远处响起。
何子萧听了这锣鼓声后,似是回神一般,忽然痛哭起来,他看了一眼趴伏在床榻边的黄九郎,哀嚎道:“九郎,九郎,救我,救我……”
见没用之后,他又对范无救求饶道:“大人,大人,让我再同九郎说句话吧。”
床榻边的黄九郎并不能窥见何子萧与鬼差的纠葛,他见床榻上的他没了气息,便伏在他身上,痛哭流涕起来,他一边痛哭,一边泣道:“何生,何生,都是九郎害了你,人妖殊途,阴阳调和才为正道,你我本同为男子,怎么能在一起,呜呜……呜呜……”
“说个屁,你没听见那句‘尘归尘,土归土,阎王要你三更死,便不能由你到五更’,唧唧歪歪,废话多。”
范无救见“谢必安”吼了一嗓子何子萧,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板砖,一把敲到他的脑袋上。
你见过鬼流血吗?
你见过鬼痛哭流涕吗?
范无救沉默了,想了想,幸亏之前没惹这位姑奶奶,一言不合就是开打,不愧是道系子弟,行动派!
苏舜卿扬起一抹天真无邪又善良的笑容,说:“八爷,跟你说,对鬼就不能仁慈,像这种死缠烂打,玩弄人狐狸精,哦,男狐狸精感情的色胚子,枉费他还是读书人,就该打,不能轻饶。”
她拍了拍手,随手扔了手中的板砖。
范无救视线从她身上移到了那块染血的板砖身上,突然发觉,七爷对他真的是温柔得体,夫复何求,都怪同行衬托好。
何子萧晕了过去,片刻后又幽幽转醒,醒来的时候不免抖了抖,害怕的看了一眼那白白净净的鬼差,看着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一个官差,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好凶残。
“喂——黄九郎是吗?”
范无救又见她顶着“谢必安”的模样现身了,在黄九郎耳边吼了一声,整个鬼都有点放弃这次的拘魂差事。
有点儿崩溃,怎么办?——范无救面无表情的想道。
黄九郎还是个不暗世事的少年,他吓了一跳,眨着朦胧的桃花眼,哽咽道:“你……你是谁?”
谢必安的脸文文静静,很容易给人萌生好感,降低人,不,狐狸的防范。
“叫我七爷即可,”她抱胸,居高临下的教育道:“还哭什么哭,指不定人家还不爱你呢?哭哭啼啼,人都死了,别哭了,赶紧回家,你妈等你回家吃饭呢。”
黄九郎抽抽噎噎,显然是被吓住了,还打了一个哭嗝。
“他强取豪夺,强行要了你,你还跟他有感情,不是生病了吧,要知道,有病就要治。”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黄九郎小嘴微张,被惊世骇俗的言语惊住,呆呆愣愣的不知所措。
这时候,外面有一手握白布帆,穿着朴素的江湖郎中路过,脚步声传入众人耳中,苏舜卿灵光一闪,乱点鸳鸯谱。
她说:“说药药就到,堪比曹阿蛮。你有病,他有药,天生一对,绝配”
“大夫——”
聊斋夜话(六)
且说朱家,朱尔旦与同窗豪饮至深夜归家,才在厅堂坐了半响,朱氏倒了一杯醒酒茶给他,便听闻一阵特意的脚步声。
朱尔旦酒意清醒了大半,他抬眸一看,是个穿大红袍面目凶狠的男子,仔细再探,身侧还站着新搬来的邻居,听妻子说好像叫……燕赤霞,是个修道之人来着。
怔愣期间,已见大红袍汉子走到跟前,朱尔旦打了一个激灵,极快的念头一闪而逝,十王殿的陆判!
“陆……陆判官……我之将死,陆判官竟现身,莫不是来怪罪学生的冒犯之罪?”朱尔旦酒意全醒,冷汗涔涔,微凉的春夜竟让他如坠冰窟,浑身颤抖不已。
他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滑下来,满心满眼的等待陆判接话。
“否,昨日见你言语慷慨激昂,颇有男儿本色,蒙你邀约与本君订酒,今日恰逢路过金华,特来践行此约,不枉孺子满腔热情。”陆判摸了摸浓密的胡茬,哈哈大笑道。
朱尔旦闻言,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转悲为喜,大喜道:“得君青睐,幸甚至哉。”
“子君,备酒菜——”子君,朱尔旦之妻闺名。
朱氏闻言,掀帘在里屋抱怨了声,待见厅堂来了客人,便贤惠的去了厨房准备酒菜,招待客人。
“汝妻甚贤惠。”陆判赞道。
朱尔旦笑笑不说话,想起了妻子其貌不扬的面容,娶她有一大半是因为外家的助力和子君的贤惠,圣人言,娶妻自娶贤。
他虽然脑子愚钝,可还是饱读诗书,知晓情理。
待妻子准备好酒菜,朱尔旦擦了擦先前额角流下的冷汗,主动的刷洗器具,温上酒水。
沉默寡言的燕赤霞皱了皱眉头,暗付:槐槐归来否?
“天气回暖,无须温热。”陆判喊了一声燕赤霞,自来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燕老弟,否为槐姝担心,有范无救在呢。”
朱尔旦竖起了耳朵,见燕赤霞点了点头,没有叙下话头的心思,便歇了多听的想法。
“朱生敬陆判官一杯,”朱尔旦先前与同窗豪饮了一番,被陆判一吓酒意才醒,这方又闻酒味,晕乎之感浮上心尖,酒意渐渐上头。
“好说好说,”两人推杯换盏,很快便熟稔起来,酒桌之上皆兄弟,互相敬酒完,互换了姓名,陆判不免询问起朱尔旦在学院的趣事。
朱尔旦大着舌头说:“先前同窗皆言之道哥面目凶狠,如今一见,却是忠肝义胆,震摄奸邪,颇有当世豪侠之典范。”
陆判陆之道被拍了马屁,整个人很是受用,两人便于文学高谈阔论起来,又就地府管事说了一二,陆判兴致来了,还模仿了一番地府歌女歌唱的曲调,这曲调一出,朱尔旦酒意便汹涌澎湃,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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