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本君竟忘了,此曲调乃是地府于亡魂引路之调,具有催眠安神之效。”陆判话语才落下,便听闻风声中含着一丝凄厉的鬼哭,锁链抖动撞击中隐隐有哽咽之声,端得是让人害怕。
夜渐深,一灯如豆。
只见范无救牵着何子萧走在前头,苏舜卿走在后头。
燕赤霞回眸一望,见娇妻归来,嘴角弯了弯,忙不迭迎上去,握住她手,上下打量,生怕她受伤,问:“槐槐可有被吓到?”
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梢,权当安慰。
“啊?”她发出一声疑惑,歪了歪螓首,见他着急,便笑道:“没啊,不过是拘个生魂,怎么会被吓到。”
没有听到意想之中的答复,燕赤霞有些失望。
“无救归来了,”陆判眯了眯往日铜铃般的大眼,叹道:“如此,差事办好,本君便启程回归地府。”
“要走了?”她问。
陆判笑着“嗯”了一声。
“那走好啊,下次再来我家吃晚饭喝酒啊。”她抛出邀约。
“如此便叨扰槐姝和燕老弟了。”
“无妨,之道兄尽管来叙旧游玩。”燕赤霞点了点头,神色暖了暖。
陆判朝两人点了点头,当看到何子萧时,脸色一沉,下流胚子,他瞪大了铜铃般的大眼,喝道:“归府。”
话一落,便听闻锣鼓之声,有凄厉的风声从屋外袭来,一顶四人抬的黑轿从黑暗的尽头被五鬼抬来,只见陆判轿帘一掀,坐入其中,又有几鬼在前开道。
“鬼差办事,闲杂人等回避——”此语一出,一行人便飘出了朱氏大宅。
残烛昏黄,满室空余朱尔旦醉酒瘫在案上。
翌日,朱尔旦腰酸背痛的醒来,脑袋巨痛,他摁了摁猛烈跳动的太阳穴,看了一眼一桌的杯盘狼藉却不见半个人影,昨晚的一切如潮水般疯狂涌来,使他面色一白。
“之道兄?”他喃喃自语,不敢置信,待妻子朱氏醒来,又询问了一番,才敢相信昨晚的所见所闻,怪不得昨晚恍惚间闻“鬼差办事,闲杂人等回避”一语,待朦胧睁开眼又见几抹影子飘飘离去,差点儿没吓得他跳起来,而后又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又三日,燕赤霞被金华巡抚李大仁独女王氏邀约前去除妖抓鬼。
当时是,苏舜卿在院中和橘猫小橘子玩耍,听见了半分谈话,待王氏和其胞弟离开后,便兴致冲冲的跑到燕赤霞眼前,眸光微亮的询问:“是不是画皮鬼?”
燕赤霞看了一眼娇妻,不明白近来为何她对除魔卫道突然感兴趣起来了。
他点了点头,不想多做言语,怕引起她的兴趣。
院中的橘猫捕抓蝴蝶追赶到了正堂来,它“喵”了好几声,见女主人不理会它,便一跃而上男主人的怀中,燕赤霞摸了摸小橘子油光滑亮的皮毛,它舒服得喉咙发出“咕噜”的叫唤,眯了眯狭长的猫眼,赖在了他的怀中。
“相公公……”她拽了拽他的衣袖,撒娇道:“带我去嘛,带我去嘛……”
燕赤霞不为所动,敛下目光,不理会她。
见燕赤霞不理会她,她有点儿惊讶,从他怀里抢过小橘子,小橘子受惊,“喵呜”的喊了一声,炸了一下毛,又被女主人给安抚好了。
“不然今晚你就睡外面,哼……”她不满的抱走了小橘子,打算待会儿自己去一趟王生的宅院,探探情况。
聊斋的生活如此无趣,不来点调味剂,岂不是无聊。
妖魔鬼怪,各有一道,她树妖姥姥自占一道。
聊斋夜话(七)
暴雨来得突然,苏舜卿站在廊下,看了一眼天上落下豆子大小的雨水,雨水溅在地面,一下又一下冲刷青石板,洗去尘埃。
空气中飘荡青草香,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摸着怀中小橘子柔软的皮毛,忽然,小橘子“呜喵”一声,唰的一下从她的怀里一跃而下,往走廊的尽头跑去。
走廊的尽头是书房,平日里燕赤霞会待在那儿画符研究道法。
“小橘子——”她喊了一声,平日里惯听她话语的橘猫似发了狂一般,狂奔至走廊尽头,待她走到小橘子身后的时候,便见小橘子会精聚神的蹲在一处水洼前,两眼放光的盯着一物。
“小捣蛋,”她咕哝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抱起了它。
“呜喵~”主银,四脚蛇。
她点了点它透亮的黑色小鼻子,被小橘子一巴掌给糊掉,她又揉了揉它的耳朵,准备转身离去。
这时,原本安静待在她怀中的小橘子有点儿躁动不安,她安抚性的挠了挠它的下巴,听见它发出咕噜咕噜的满意声响,她弯了弯嘴角,欲抬脚离开。
水洼中安静瘫着的四脚蛇艰难的动了动,它吐了吐信子。
“有妖气?”她这般想的时候,已止住了步子,转过身,而后蹲下来仔细端详那四脚蛇,是一条通体绿意盎然的竹叶青。
才开了神智,是条年轻的小蛇妖,长短不过二寸,通体碧绿,犹如上好的玉石,通透明亮。
她用指尖轻轻的戳了戳小青蛇,有点温温软软的感觉,小橘子伏在她的膝盖处,琥珀色的猫眼好奇的上下打量小青蛇。
“呜喵~”主银,可以吃吗?
“不可以,”苏舜卿的口气有些生硬:“吃吃吃,除了吃你还会什么,真是大橘为重。”
“呜喵~”委屈脸,主银骂我,坏死了,坏死了。
小青蛇:瑟瑟发抖,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苏舜卿摸了摸小青蛇的尖细的蛇头,用灵力温养它体内的伤处,她问:“你怎么受伤的?”
小青蛇感受到有股温暖的感觉从上方汇至全身,全身都像处在蛇蛋中暖融融的感觉,它吐了吐信子,眨着豆子般大小的蛇眼,好奇的打量这一对主仆。
“槐槐……槐槐……”燕赤霞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口头上应了一声,加快治疗它的速度,当怀中的小橘子又“呜喵”一声后,她便知道,燕赤霞离她近在咫尺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动作飞快的拾起小青蛇,裹了裹,贴身安置在怀中。
蛇乃凉性,槐树同样是阴性,但化身为人形的她至少比受了伤被她搪塞入怀的小青蛇温暖,被手帕裹住的小青蛇若是个人形,定会臊红了脸颊。
“槐槐,为夫到处寻你都寻不见。”燕赤霞打着一把青木纸伞,从雨水中缓步行来,他今日穿着一袭下裳是泼墨青竹的月白长衫,端得是君子如玉。
大雨滂沱,落在地面,溅起了许多雨水泥点,却未曾打湿他衣裳下摆半分,他收了伞,神色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苏舜卿不动声色,如往常那般笑道:“雨声过大,掩盖了相公公你的呼唤。”
“怎么,是要去王生的宅院了吗?”她蹦至他身前,眸子微亮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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