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柳的寿命本就不长了,她也不希望她在死前受她们摧残。
韩子柳摇头,一滴眼泪滑落腮边:“是我自己的错……不怨别人。”
这时,就听咣当一声,冯氏带着四个上了年纪的婆子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见了明妆,也颇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送补汤。”明妆起身,将绣墩让给冯氏:“大嫂坐,不知老三媳妇的病怎么样?”
冯氏嘲讽的冷笑两声:“病?什么病?她自个心知肚明。不要脸的!掉过孩子也敢往秦家钻。”
柔珠正捧着热烫进来,听了这话,急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家小姐!”
“滚开,你也不是好东西!”冯氏破口骂道:“韩子柳,你是什么东西,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这有明白人,一验便知!”说罢,一招手:“验身!”
三个壮硕的婆子便一拥而上,将明妆撞到一边,幸好有绿衣在后面护着,否则都要跌倒在地。
这时冯氏道:“明妆妹妹,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罢。”见明妆盯着垂泪的韩子柳一动不动,竟推搡了她一下:“别愣着了,出去呀。”
绿衣见事态不好,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明妆的袖子:“走吧,小姐。”
明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方一出门,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没来由的心酸。
她早就应该猜到是这么回事了,敏忠和秦老夫人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够多了。那血迹哪里是葵水,而是……小产后的污血。
韩子柳不贞,犯下众怒。新妇的贞洁,从来不是丈夫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事关整个家族的颜面。婚前失贞的女人,在婆家是注定活不长的,这大概就是韩子柳前世进门不到一年就病死的原因。
☆、036错失良机
明妆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不懂,为什么韩氏明知自己不贞,还要嫁过来,难道她以为自己的丈夫会容忍这一切,默默的忍受,不苛待她?
默默忍受……忽然想起了什么……或许,或许秦敏湛那样的性格会忍下罢。发现自己的妻子并非处子,选择了息事宁人。好生好养的对待韩氏,直到她去世。
那么昨夜的敏忠的情况就说的通了,他在新婚之夜,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污浊不堪,他不是秦敏湛,忍不了,可碍于父亲又不敢大闹,于是溜出新房,来喝闷酒,却遇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嫂子们。
明妆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直达五脏六腑,凉的彻底。
“你在这儿干什么?”
突然前方传来秦老夫人的怒斥,吓的明妆抖了一下。心说说曹操,曹操到,刚念叨了她一下,人就来了。
“娘。”微微欠身行礼,慢条斯理的回道:“儿媳熬了补汤送给子柳妹妹,正准备回去呢。”
“你大嫂在里面吗?”
“在。”
“那你明知道,你大嫂在里面照顾老三媳妇,你却在这发呆?照应外面十数桌客人的糕点酒水,难道就是你大嫂一个人的活儿吗?你就没想过替她分担分担?她又不是三头六臂,忙的过来吗?”秦老夫人连连发问,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呀,是活不干,一手不帮,就知道往自己的小院子一躲,敢情咱们秦家娶你进门就是让你养尊处优的?”
明妆掐指一算,她成为秦刘氏不过才三个月,婆媳关系就重新恶劣到前世的状况了。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这次她看得开,和婆婆争吵除了落得了恶妇的名声外,什么都得不到。和她命运休戚相关的是秦敏湛,而不是他的嫡母。
于是明妆立即露出被饿狼吓到的白兔般的慌张表情,道歉:“儿媳错了,都是儿媳的错。我这就去厨房看着,看看缺少哪样酒食立即命人补上。”说完,将头埋在胸口,小碎步去了。
—
秦家大管家正忙的焦头烂额,见到明妆来了,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喘吁吁的说道:“二少奶奶,酒水不够了,把酒窖藏的拿出来罢。”大家大户一般都会自己酿酒待客。秦家也不例外,只是这次来的客人多,常备的不够了,需要开窖。这会秦老夫人和冯氏不在,轮到她刘明妆做主了,她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秦老夫人给她设的圈套。
她去问,横竖免不了一顿训斥,不问呢,不开窖藏慢待了客人是错,开窖藏,也是错。
大管家见二少奶奶迟迟不答,免不了又问:“您看咱们怎么办?”
“我那西苑正好有上次回门,我大哥送的几坛好酒,二少爷不沾那玩意,你去取了款待客人罢。”上次大哥送给敏湛的,留着没动,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管家点头哈腰的就要离去,明妆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客人很多吗?需要这么多酒?”
“是京城的本家来人了。”管家一条缝谄媚的回答。秦家连儿子都管教的唯命是从,少有不从动辄打骂,更别说是做事的管家和下人了,奴颜婢膝是常态。
待管家走了,明妆心里嘀咕,想必就是早上敏山提及的老家的人。果然秦家有些来头,就泞城这风水,没道理突然蹦出秦敏湛这样的读书种子,而且不出意外,敏忠也会中举,满门才俊,肯定有深层原因。
不过既然祖籍在京城,为什么到泞城来安家落户?
厨房的油烟呛的人难受,明妆除了不时进去转一圈外,多数时间都在院内吹冷风。不一会,就冻的双手冰冷,正这时,就见敏湛的书童青石一路探头探脑的向这边走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乐的裂开大嘴:“二少奶奶,您在这儿呢!”
她一直在怀疑,秦家当时挑书童的时候,故意选了个最笨的给敏湛。
“二少爷,让您去客厅呢,说是要见客。”
“什么客人?”问了就后悔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果然一问,青石搔了搔后脑:“我哪能知道啊,二少奶奶问错人了。”
明妆看着青石,越来越肯定秦老夫人当初的确是选了一批新买的奴才中最笨的一位给了敏湛。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只需以微笑,不语,垂首站好应对就行了。明妆微低着头,迈进客厅,看见除了上位的秦家二老,还有一位皮肤黝黑,表情亦严肃如包龙图般的人坐在右侧的太师椅上,心知那就是客人了。先向已坐在正位的秦家二老请安,然后等着二老向客人介绍自己。
“这是敏湛……”秦梅荣刚张嘴,谁知那黑脸客人一摆手:“罢了,我并不关心敏湛如何。”
而秦敏湛就站在父亲的左手边,两人不约而同对视,都想看看对方的脸色有多难看,是否撑得住。好在两人眼底皆一片平静,丝毫不见波澜。
这时秦老夫人朝明妆道:“敏湛媳妇,到这边来。”
明妆埋着头,努力扮演好被亲戚排挤的人,乖乖站到敏湛身旁。心里则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招你没惹你,都爱给人脸色看。
此时就见一个下人进来报:“老爷夫人,秦大人,三少爷和三少奶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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