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神情立刻凝重起来,秦非鸿蹙眉道:“你的意思是,杀害爹的凶手是濠城人士?”
“这只是我的推断,凶手从这么远的距离能够做到一枪毙命,看样子并不是新手,如果他的大本营真的在濠城,那么现在他很可能正计划往濠城潜逃。”
秦非然问侍者:“你记得凶手的脸部特征吗?”
侍者略略一想,应道:“记得,他身形瘦小,颧骨突出,左下唇角处有一颗显眼的毛痣。”
秦非然示意巡捕:“按照他所说的,封锁各个通往濠城的港口、车站。”
巡捕依言查证去了,剩下兄弟三人,一时相顾无言。
“爹的遗体在本家停灵七日后下葬。”秦非鸿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非然,“三弟,好歹兄弟一场,爹的葬礼你总是要出席的吧。”
秦家的变故最近在宁城传得沸沸扬扬,鉴于泰和银行如今岌岌可危的状况,秦非鸿当然希望秦非然能在人前做出兄弟和睦的样子,至少不要让泰和的股价再次飞速下滑。
可秦非然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此言差矣,秦旸的东西我分文不要,至于旁人怎么想怎么做,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秦非鸿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秦非然驾着车绝尘而去。
秦非然一面开着车,一面看着腕表,距离他与郑鹏程约定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
这一次,是郑鹏程主动约他,就约在大丰银行的会客室。
骤然得知自己的身世,秦非然对这位生父,并没有太多的感想。
郑鹏程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有着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大丰银行的整体建筑是西式风格的,秦非然甫一进大堂,就有经理前来接待。
“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秦非然暗暗地与泰和的服务相比较,才发现大丰确实做到了无微不至。
比如此刻他点名要见郑鹏程,还说自己没有预约,但接待经理虽然诧异却并没有为难他。
而是十分礼貌地请他稍坐。
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接待经理就恭敬地对秦非然说:“郑总请您到会客室去。”
大丰的会客室是一个极大的空间,里头摆放着柔软的长沙发和精致的会客桌。
郑鹏程面前摆着香浓的咖啡,见秦非然进来,他指了指面前的沙发:“坐吧。”
这是秦非然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亲生父亲。
郑鹏程和秦旸完全是两个极端,虽然此刻他穿着正装,打着领带,可浑身上下还是透着一股子痞气。
“说句实话,我没想过有一天会冒出一个亲生儿子。”郑鹏程仿佛不知委婉为何物。
秦非然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我也没有想过,二十多年来喊着父亲的那个人,居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郑鹏程从秦非然的话里听出了冷意,他原意是想让这场对话变得温情一些,然而秦非然并不买账。
他直接问道:“秦旸发生了意外,你知道么?”
“意外,什么意外?什么时候?”郑鹏程话语里透着显而易见的震惊。
在他瞪大眼睛看着秦非然的同时,秦非然也在观察他。
“他死了……”秦非然缓缓道。
“死了?!”郑鹏程险些从沙发上跳起来,“怎么可能,前些日子在医院时,他不是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么?祸害遗千年,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七日后是秦旸的葬礼,不过我想,秦家的葬礼,并不会欢迎你。”秦非然沉声道。
“他真的死了?”直到这一刻,郑鹏程才确定秦非然并不是开玩笑,“怎么死的?”
秦非然摸了摸后脑勺:“被人从后头,一枪毙命。”
“这是多大的血海深仇啊,不过这家伙的性子虚伪得很,看清楚以后,跟他结仇结怨那是分分钟的事。”
“警方初步判定,凶手是濠城人士,蓄意谋杀。”秦非然说。
“濠城的可能性太大了,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他这个性子定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人……”话还没说完,郑鹏程一抬眼,就看见秦非然探究的眼神。
那眼神里带着满满的审视与探究,让人莫名地觉得不舒服。
郑鹏程猛地反应过来,愕然道:“你小子,该不会怀疑人是我杀的吧。”
秦非然沉默良久,可在郑鹏程看来,这样的沉默无异于默认。
他被秦非然的沉默弄得十分郁卒,一抬手将额前的头发全都拨楞到脑后,骂了一句:“去他娘的,老子没干过。”
秦非然收回审视的眼神:“您不必这样,我不过是合理的怀疑,濠城人士,和秦旸有过节,能拥有正儿八经的枪支弹药,这三条您全占了。”
郑鹏程张了张嘴,发现这个亲生儿子真是能言善辩。他看了眼手腕上的大金表,指着秦非然道:“我问你小子,你是不是刚从案发现场过来。”
秦非然应道:“是。”
“你来就是为了验证我是不是凶手?”
秦非然敛了眼神:“不全是。”
郑鹏程往地上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憋屈。”
话音刚落,会客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方才的接待经理从门后缓缓探出头来,谨慎地打量着屋内的情形。
“有话快说!”郑鹏程有些不耐烦。
“我是来给秦先生带话的,巡捕房来人说,凶手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父子俩对视了一眼,秦非然脸上透着尴尬,而郑鹏程的不满更是直接写在脸上。
与此同时,郑鹏程接到了手下递过来的信,当他将信纸展开时,脸上的表情登时变了。
秦非然却没留意到这一层,他朝郑鹏程点了点头:“方才对您多有冒犯,我为我的鲁莽道歉,我现在要去巡捕房一趟,先告辞了。”
郑鹏程却截住了他的话头:“我与你一起去。”
“这……”秦非然面露诧异。
郑鹏程晃了晃手中的信纸:“若是没有我手中的信,你们怕是会错失破案的关键性证据。”
秦非然脸色一凛,没再反对。
当两人来到巡捕房的时候,秦非鸿脸色一变:“三弟,处理家事你怎么还带了人过来?”
秦非然冷淡道:“于你们而言是家事,于我却不是。”
秦非鸿见识过他的倔强性子,便也不争辩,只是指着面前尖嘴猴腮的消瘦男人道:“和侍应生确认过了,他就是那一桌的客人。”
瘦子原本低垂着头,抬头看到郑鹏程的那一刻,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宣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瘦猴,你动秦旸,经过我允许了么?”郑鹏程看似答非所问。秦非然却通过他们的对话飞快地理清了思绪:“他是你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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