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_心渔【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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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笙这才觉着满意了,将诸人的注意力引回到画上:“你们注意看这个人……”
文笙指的是长街上一个赶路的行人,前有货郎挑着担子,后有横穿街道往糕点铺子飞奔的孩童,他夹杂在其中,贴着墙角路边,非常得不显眼。
看画,这人应该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独自一人没有同伴,步履匆匆,前面不远货郎在与一个胖大娘谈价钱,他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身前身后似是有意与他人保持着距离,画上这么多人,唯有他的四周空隙最大。
文笙是在画这张画的时候才察觉此人有些不对劲儿,无它,画上这么多人,这个男子是她最后一个回忆起来的。
按说这人在画上位置虽不显要,可也露出了全貌,出现这种qíng况大不应该。
傅长沙对此十分内行,仔细一端详便断言:“我没见过这个人。从画上看此人鹰视láng顾,戒心非常重。有必要多描几张叫附近的人都认一认。”
白士元和李曹凑近了细看,这人衣裳没有着墨,可以确定不是蓝、黑之类的深色布料,款式很常见,头发乱蓬蓬的好像还扎着小辫儿。
“他应该还在城里吧?”白士元道。
只要人还在,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白士元甚有经验,越看越觉着文笙的判断没错,这个生人很是可疑。
众人议定,相较李曹、傅长沙jīng神抖擞,文笙多日压抑的困倦一齐涌了上来,她以手掩着口打了个哈欠,道:“我明日再画上一幅画便先回外祖家,在家中恭候诸位的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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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鲁百泉的请托

  第二天文笙耗神又画了幅一模一样的画jiāo给李曹,得他许诺除了来日纪将军那里再不给旁人观看,自觉大功告成,由白士元派人驾着车将她送回了李家。
不提李家这几日如何愁云惨淡,等文笙一进家门又是怎样jī飞狗跳,单说傅长沙三人,带着文笙美好的祝愿将归雁楼前面一条街搅得天翻地覆。
被抓起来的人当中,至少有两三个隐隐对那瘦小的男子有些印象,记着那人穿的衣裳是月白色的,就是画上的款式。
赵记衣铺的一个婆子说得最详细:“好象是有这么个人。他进门的时候正赶上东家的大姑娘领着朋友来订做chūn裳,大家都忙得团团转,没空招呼客人,偏偏快过年了来买成衣的人也很多,这人进来之后没怎么说话,挑中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直接穿在身上,jiāo钱走人,十分gān脆。”
“换下来的旧衣裳呢?”
“带走了啊。我亲眼看着他卷了一卷,塞到了衣服里面。那件衣裳也是白色的,看着不脏,就是磨损得厉害。”
没有人认识他,甚至都没什么人听到他开口说话,就像是凭空在离水冒出这么个人来,傅长沙几个据此认定他是个外来者。
衙役和官兵组成的大队人马把整个离水城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画上那个可疑的男人。
两起命案好不容易刚有进展,便又陷入了停滞。
更要命的是因为下了这么大的气力却没有捉到凶手,所有的人,包括一开始对文笙和她的画深信不疑的白士元和傅长沙也不禁心生彷徨,到底文笙为他们指出来的方向对不对呢?
这些事qíng文笙并不知qíng,她被李氏用眼泪拘在了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对李家而言,这几天到是有个难得的好消息,顾大两口子因为铺子开在将军府后街上,不容辩白便被官差拘走了。
算他们倒霉,天一冷姜氏就在铺子里帮着忙活,夫妻俩加店里的伙计婆子一个也没漏下,这一去估计着不死也得脱层皮,什么时候回来不好说,反正这段时间是没空再在背地里使坏嚼舌头了。
再一打听,这次风波很厉害,连赵善道都跟着遭了秧,被衙役勒令在家呆着哪里也不许去,只等官府问话。
喜得李老太太连念了十几声“苍天有眼”,李荣也觉着这事qíng出得太巧了,叫他长长出了口那天在白典史家积下的恶气。
如此扬眉吐气过了三天,突然有一位贵客找上门来。
来人是李从武所在镖局的总镖头鲁百泉,按道理儿子在人家手底下学艺,应该是李荣上门巴结这位鲁总镖头才对,李荣平时也是这么做的,逢年过节礼物不断。
一见鲁百泉上门,他还当儿子在镖局里惹了什么事,慌忙笑脸相迎,把对方让进屋,唯恐不周,亲自给准备了茶水,又把儿子叫来在边上侍候。
鲁百泉神qíng有些局促,欠了欠身,把茶接下,看了看李家父子,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荣见状心里微动,打发李从武出去跟他娘说中午留鲁总镖头在家里吃酒,等儿子出了门,试探道:“鲁兄,可是从武这孩子在您那里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鲁百泉连忙欠了欠身:“不,不是,李老弟你千万别误会,从武xingqíng憨厚,又肯吃苦,我很喜欢,正准备等过了年就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
“啊!”李荣没想到。
鲁百泉有些不好意思:“李老弟,实不相瞒,我这次冒昧上门,是有件事qíng想求李兄帮忙。”
李荣止不住愕然:鲁百泉不比他,祖上传下来的家底十分丰厚,又有一身好武艺,手底下正经镖师十几个,在这离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个贩鱼的能帮着人家做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鲁百泉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不知道从武回来有没有说起我们镖局的事,现在这世道,出了离水到处都是山贼水寇,每逢下边的人押镖在外,我这心啊真是七上八下,生怕路上出什么意外。不过父辈传下来的字号,又不能关在我手上,这才咬牙撑着。这几年我托道上的朋友介绍,陆续用重金聘请了几把好手帮我坐镇。”
李荣听到这里,更是摸不着头脑,李从武xing子大大咧咧,这些事说是说过,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鲁百泉脸上泛起了愁容:“这几位都是武艺高qiáng,外边的门路又广,万不能在我这里因为旁的事陷到麻烦里。其中有位云师父,因为和从武的关系不错,前几天还曾经来过老弟家中。就是这云鹭云师父,回去之后不知怎么就牵扯到典史家的公子遇害那事中,被官府拿住投入了大牢。我得了信儿之后先后去求见县太爷,白典史和傅捕头,没想到这次的事这么严重,这几位显是事先都商量好了,谁都不肯见我。”
云师父被抓进牢里了?白少爷出事,还是他特意跑来相告,怎么也不应该是凶手吧?李荣一想就明白了,定是因为之前他在陈家老店和白少爷打过jiāo道,所以衙门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拿了再说。
看来若不是笙儿,李从武也少不了进去。
可话说回来,不是那孩子突然xingqíng大变,在外边抛头露面,从武也不会和白麟远扯上关系。
李荣心乱如麻,听着鲁百泉继续道:“说实话,我这几天真是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好不容易昨天走通了关系,进去探了探监,问他怎么才能把他捞出来。是云师父叫我来找老弟你,说你这里有一位姓顾的小兄弟同白家少爷jiāoqíng非同寻常,若是他肯出面帮忙向白典史说个qíng,白典史应该能听得进去。至少先安排他过个堂,有个解释的机会。”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所以我就厚着脸皮上门来了。”
李荣微张着嘴呆在了那里,人家原来不是来求他的。笙儿出面,这怎么能行?
可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拒绝的话又该怎么说,才不会叫人家觉着自己不是见死不救?

  第三十四章 邸报

  一直到款待完了,把鲁总镖头送走,李荣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到后来喝了点酒,他索xing破罐子破摔地想:“就这么把鲁百泉的原话转告她,叫她看着办得了。反正事qíng早脱离了控制,不管是哪路神仙还是妖jīng鬼怪附了她的身,都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只盼她能看在大家真心待她的份上,别伤害李家人就谢天谢地了。”
趁着酒意,李荣打发妻子去支开李氏,单独把文笙叫了出来,将鲁百泉所求一五一十相告。
文笙还真不知道云鹭被抓进大牢的事,她微一沉吟,说道:“既然他找上门了,那我就再去一趟白典史家吧。”
李荣心里十分矛盾,一个姑娘家单独出门,不让去吧,好像不行,让去吧,他又浑身不得劲,犹豫再三,方道:“要不叫你三哥陪你一起去吧。”
文笙没有答应:“叫三哥在家等消息就行,没必要把他也牵扯进来。”
李荣觉着很惭愧,他没有那个胆量直接开口问对方能不能放过外甥女,另外找个人附身去。眼前的看着是个雅鬼,可万一实际上穷凶极恶,给他戳穿了恼羞成怒怎么办?他可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顾念呢。
每逢乱世,必定妖孽四出,要不这离水城怎么会乌烟瘴气,接连出现人命大案?
不提李荣回到房里酒意上涌胡思乱想,单说文笙趁李氏不在赶紧换了衣裳,独自一人悄悄出了门。
大街上戒防未撤,但一连封城这么多天,其间因为各种原因想要离开离水的人越来越多,老百姓不知就里,怨气很大,县衙迫于压力,由今天开始每日限时两个时辰允许百姓出城。
只是城门口有大队的官兵负责搜查,那名疑凶的悬赏画像更是贴得到处都是。
画像临摹自文笙的那幅画。
从开城门到现在已经抓出来十几个长得相像的,细一查却都不是真人。
文笙估计着白士元这个时候恐怕不会呆在家里。
果然,到了白家一打听,白家的下人还认得她,说是典史三天前便去了县衙,一直没有回来。
三天前,正是文笙画完了画,离开白家的时间。
文笙当下决定走一趟县衙,白家一个老家人自告奋勇带她前往。
两人在县衙门口遇上了衙役许治令,许治令曾见傅长沙带着文笙去白麟远被杀的现场,对她印象深刻,老远迎过来主动打了招呼,又道白典史和傅捕头正在西衙典史衙署商议要事,将老家人打发回去,亲自带着文笙进到衙门里,叫她先在外边稍等,独自进去禀报。
大约停了有一刻钟,傅长沙和许治令一同出来传话,请文笙进去。
文笙一见傅长沙,不禁吃了一惊。
短短三日,傅长沙眼窝深陷,胡子乱蓬蓬的,一看便是连日未睡,qiáng打着jīng神。
等进去见到了白士元,竟是比傅长沙更显憔悴。白士元已经年过半百,又不通武艺,实在不应这般损耗身体,文笙有心劝两句,白士元已经灰着脸颤巍巍站起身,道:“你来得正好。”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莫非不光是搜捕凶手不顺利,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文笙匆匆见了礼,许治令退出去,白士元道:“这两天我和傅捕头都竭尽全力了,画上那人到现在还没有抓着,接下来……形势不等人,只怕更加困难。”
他不拿文笙当寻常女子看,将桌案上昨夜刚抄录下来的邸报递给她。
文笙一日十行看下来,心里“咯噔”一声。
邸报上说南崇突然派出数万兵马,由大将军林世南率领,毫无征兆地渡过了飞云江,大梁这方的驻江统帅朱子良对应不利吃了大亏,仓皇带兵后撤近千里,沿江几处重城尽皆失守。目前朱子良已收拢了败军,请求朝廷派兵增援,以收复失地。
另有一则非常不好的消息是关于纪将军纪南棠的。
纪南棠以及部下千余人在海门岛附近遭遇十倍于自己的东夷敌军,纪家军寡不敌众,退守孤岛,等待援兵。可离海门岛最近的桂州兵马卫却称境内突然出现大批海寇,拒绝支援。
消息一经传出,白彰几地的老百姓陷入了恐慌之中,沿海各州府都出现了大批的逃难民众,就连离水所在的大兴都不例外。
附近的老百姓不往别处逃,因为离水是纪将军的家乡,纷纷往这里躲避战乱来了。
白士元昨晚一宿未睡,正是和县令诸洪、将军府录事李曹等人商量怎么妥善处置这件事,估计着最多一两天,便会有大量外乡人涌入离水,到时候安抚民心成了头等大事,众人再是不甘,也只得先把搜寻凶手的事放到一旁。
好似突然之间局势就急转而下,这天下,真要乱了。
白士元这才想起问文笙:“你来可是有什么事?”没有事的话,她不会这么急匆匆跑来找自己,趁着大乱起前自己还在这位置上,能帮她的就顺手帮一把。
文笙便将鲁百泉的请托说了,道:“那位云师父被关进牢里已经好几天了,还没有审么?若是没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先放他出来,jiāo给鲁总镖头严加看管,叫他保证随传随到。毕竟麟远出事,还是他第一个跑去通知我的。”
白士元不清楚云鹭为什么会被下入大牢,问傅长沙怎么回事。
傅长沙神qíng有些凝重,回道:“谁说没审?原本冲着老鲁没想为难他,只想从他嘴里问出那个拉胡琴老者的下落,谁想审了几回,他一口咬定不知道。那老头儿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麟远出事他不见了影,忒得可疑。有人看见之前他两个一起,这个云鹭还真不能就这么随便放了。”
白士元微微颔首,对文笙道:“听说这云鹭武艺高qiáng,背景也颇为复杂,你不如别管这事,离他远一点。”
文笙想了想,突道:“能不能叫我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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