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串往床头柜上一撂,叹气:“真是我的小祖宗…”
李郁翻身上床,没顾得上看晕船药的说明书,剥了两颗塞进嘴里,原来打算看会儿剧本,想不到才过了十几分钟,脑袋变得越来越重,最后,脖子支撑不住头的重量,往床上一倒,睡了过去。
李郁这一觉睡到了深夜,醒来时,床头自动感应的台灯亮着,他撑开眼皮,头疼得不行,连脖子也不敢动,一点点从床上坐起来,按着胸口兀自喘息。
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李郁看到他,头更疼了:“你怎么过来了?”
蜷川扭扭捏捏地回答:“我睡不着。”
李郁真是悔不当初,他今年二十五岁,正值事业上升期,忙起来几天都不能合眼,还嫌不够忙似的给自己添了个带孩子的任务。
“小朋友,来,过来。”,他像逗一只小狗一样,朝蜷川招招手。
蜷川挪到床边,紧紧闭着嘴,一个字都不敢说,警惕地观察着李郁的脸色。
或许是还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离开日本以后,蜷川开口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李郁尝试过教他几句中文,但这小祖宗就跟落到敌人手上的烈士似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打死也不张口。
李郁忍不住埋怨:“我真是造孽…”
蜷川听不懂:“什么?”
“没什么。”,李郁想来想去,觉得责怪小朋友还是太不公平了,从抽屉里拿出一颗费列罗给他,“吃点甜的吧。”
蜷川把费列罗塞进嘴里,他还小,费列罗因此显得格外大,顶着脸颊一侧,鼓鼓的,像只仓鼠。
李郁忍俊不禁:“好吃吗?”
蜷川拼命点头,把里面的杏仁咬得嘎嘣响:“嗯,还有吗?”
原来喜欢吃甜的。李郁有了主意,从盒子里拿出第二颗。
蜷川伸出胳膊去够,李郁躲开了:“先叫我。”
“你叫什么?”
“李郁。”
蜷川把嘴里的巧克力咽下去,轻轻复述:“李…郁?”
他一开口李郁就乐了,明明是个外国人,怎么说话还有江浙口音。
蜷川看着他笑,眉眼丧气地耷拉下去:“不好吗?”
口音可以慢慢改,现在还是要以鼓励为主,李郁摸摸小朋友的头:“不啊,很好了。”
或许天意如此,这两个人注定要纠缠,蜷川在异国学的第一句话就是李郁的名字。
“李郁。”
“哎?”
蜷川想了半天,不知道巧克力怎么说,只好向他伸出手,掌心摊平朝上:“チョコレート。”
第32章 现世报
公元550年,高洋于邺城称帝,改元天保,西魏宇文泰闻讯而来,率军队自弘农北渡黄河,攻打北齐,怎料屡战屡败,宇文泰再三权衡之下决意退兵,留待来日。
临行前,宇文泰命部下凿碎黄河上的浮冰,以黄河水为天堑,暂时拖延北齐军队行进的速度,宇文泰在河岸边驻马远眺,脚下冻土隐隐振荡,他心中不安,出言催促:“快!快破冰!再晚就来不及了!”
话音方落,并州刺史韦孝宽在宇文泰身边长叹一声:“当年玉壁之战,高欢老儿围城五十余日,亦不能撼动我军分毫,最后愤恚成疾,病发而死。”
再叹:“高欢死后,高澄遇刺,东魏政局混乱,我等本应趁势而上,再扬西魏国威,不成想,不成想啊…”
宇文泰冷冷地提醒他:“不是东魏,如今已是北齐了。”
“东魏如何,北齐又如何!”,韦孝宽激动起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再杀他一场,后方粮草充足,此战并非全无胜算,况且你我皆是沙场宿将,还怕区区一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吗?”
宇文泰抬手制止了他:“不可。”
韦孝宽自知劝不动宇文泰:“罢了!”
他心意难平,兜马回转,去了另一边巡视凿冰的进度,就在此时,一名士兵驱马前来:“报!”
宇文泰心神一凛:“说!”
士兵连滚带爬地下马,跪在宇文泰面前:“禀将军,北齐来了!”
韦孝宽大惊,折返回来:“现在何处!”
士兵道:“先锋部队已经到了三十里外。”
“那么快…”,宇文泰咬牙切齿地低语。
他调转马头,目视前方,远处出现一行黑压压的小点,想必就是北齐的先头部队了。
宇文泰:“传令下去,继续破冰!”
待士兵领命离去后,他握紧缰绳,目光阴郁,口中喃喃自语道:“高欢不死矣…”
前方角声长鸣,北齐已和西魏交上了手,一少年身着炎色长袍,肩上披一领貂裘,不佩甲胄,散发自万军中策马而出,挥刀连斩数十人,放声大笑:“原来你们只有这点本事吗!”
一队士兵手持利斧,埋头凿冰,殊不知危险渐渐迫近,少年的战马踩在薄冰上,溅起漫天水雾,水珠落到一个士兵颊边,他狐疑地伸手擦去,再抬头一看,见少年身穿北齐服色,不由大骇,一时竟致失语,说不出话来。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还有兴致调笑:“南朝韩子高容貌美丽,乱兵见后,不忍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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