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者屠部!”
杀神就在面前,死亡近在咫尺,这样的恫吓起不到任何作用。
黑甲骑兵越来越近,控弦声接连不断。
奔逃的别部胡骑恍如一群仓皇的野鹿,面对逼到喉间的利齿,全无还手之力,只能一个个被射落马下,引颈就戮。
在冒顿横扫草原,老上征伐西域时,匈奴是胜利的代名词,跟随本部作战的胡骑自认战无不胜,即使陷入险境,也从未表现得如此不堪。
只能说云中骑的凶狠近乎诛心,犹如当年拱卫冒顿的王庭近卫,在胡骑的心目中,已经脱离“人”的范畴,分明是一群凶神恶煞的魔鬼!
“换刀!”
魏悦一马当先,强弓挂上马背,单手持缰,长刀出鞘。
汉骑并排前冲,长刀反射雪光,映出胡骑惊惧的面容。
“杀!”
距离胡骑不到百步,汉骑陡然加速,战马飞驰过银雪,刀光似长虹横扫而过。
伴着锐器的嗡鸣,胡骑陆续栽落马下,连声哀嚎都未听闻,仅有猩红飞溅,泼洒在雪地上,凝成大团红斑,被马蹄踏得粉碎。
刀锋又一次扬起,雪地渐渐被染红。
冲锋过程中,并行的汉骑分成两队,分别由魏悦和赵嘉率领,形成两枚尖利的长刀,狠狠楔入胡骑之中。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早已经丧胆的别部扈从,根本不是汉骑的对手,有的甚至不是死在刀下,而是被战马额前的铁刺挑飞穿透。
匈奴千长本欲组织还击,怎奈本部骑兵仅有千人,又被别部冲得七零八落,根本形不成有效防御,更发挥不出应有的战斗力,只能被汉军分割包围,在战马交错而过时,不甘地死于对方刀下。
“千长速走,将此事报于大王!”
两名匈奴百长架住汉骑的长刀,为千长争取机会,希望他能逃回部落,将汉骑的消息禀报白羊王和楼烦王,让部落早有准备。
汉军大规模进入草原,所图绝对非小,心知事关紧急,千长不敢犹豫,借百长和亲兵挡住汉骑,策马向西奔逃而去。
望见这一幕,赵嘉勒住缰绳,将长刀掼在地上,取下马背上的牛角弓,弓弦拉满,三枚利箭如流星飞出,破开冷风,钉向千长后心。
遇风声袭来,千长迅速闪躲,成功躲开两箭,却没能躲开第三箭,最终惨叫一声,从马背跌落。
赵嘉拔起长刀,策马越过拦截的匈奴,驰到千长跟前,没有任何停顿,一刀砍断对方的头颅,扎在长刀上,高高举起。
血水滑过刀锋,战场上喊杀声未停。
魏悦又一次横过长刀,伴着冰冷的刀光,最后一名匈奴百长跌落马下,宣告千名匈奴尽数阵亡。
“不留俘虏。”
短短四个字,宣告别部胡骑最终的命运。
随着汉军挺进阴山,向河套逼近,白羊王和楼烦王很快就会知晓,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远比以往遇到的汉军更加强悍和凶狠。狠到让本部外的胡骑闻风丧胆,甚至提不起勇气正面一战。
第两百三十四章
一场大雪之后,长安城披上一层银装。
未央宫内, 刘彻独坐宣室, 满殿灯火通明, 映出年轻天子肃然的面容。
矮几上堆满简牍,刘彻却无心翻阅。此时此刻, 他满心牵挂的都是北征大军。
奈何冬日风雪交加,道路受阻,大军出征至今, 仅月前发回一封战报, 言魏悦和赵嘉所部自云中郡出, 李当户和曹时分率万人为支应,分三路挺进阴山。除此之外, 再无任何消息。
此次出征草原, 长安冒了不小风险。
战争的结果, 只能胜不能败。如若不然, 之前对匈奴取得的优势很快将化为乌有,将士士气削减, 横扫草原的大计必然受阻。
“为何还未有消息传回?”
越想越是心焦, 刘彻无心处理政务, 索性推开竹简, 起身在室内踱步。双手负在身后, 剑眉拧出川字。
如果韩嫣在刘彻身边,遇到类似情况,尚能设法令他宽心。即使不能宽心, 也能转移他的部分注意力。无奈韩嫣随军出征,其他侍中不乏智慧过人者,却少一分机变,无一人有他的玲珑心思。
韩嫣之外,唯独陈娇能让刘彻略微放松。
偏偏事不凑巧,入冬之后,窦太后病情一日重似一日,陈娇整日留在长乐宫侍疾,几乎不回椒房殿。刘彻每次要见她,都得去长乐宫。匆匆几句话,陈娇又要忙着召唤侍医,亲自为窦太后侍奉汤药。
许美人之前忙着照顾女儿,如今稍有空暇,同样每日前往长乐宫,和陈娇一起侍奉窦太后。
皇后妃嫔和睦相处,孝顺长辈,不只得朝中嘉许,更获民间盛赞。
后宫一片祥和本是好事,刘彻却是有苦说不出。
妻妾就像是商量好,成日里见不着面,他想找人说说话,排解一下郁闷都难。
永巷的家人子倒是日思夜想,盼望能见龙颜。为有机会得幸,无不使尽浑身解数。可惜刘彻提不起半点兴趣,娇美的面容,纤柔的身段,仿佛一夕之间失去吸引力。
平日里欣赏的歌舞,此时此刻只令他感到乏味。
郁闷和烦躁无法排解,刘彻停止踱步,召唤候在殿外的宦者,决定抛下政务,摆驾长乐宫。反正有半数是诸侯王问安的上表,内容千篇一律,没什么利国利民之策,不看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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