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谢云自然看到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李文把饭菜摆上桌,安安静静守在一旁,等候谢云就餐。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敢偷偷抬头看这个人一眼。
只可惜,谢云明显没有食欲,他忽然瞥向对面的人,突然问:“我很可怕吗?”谢云问这话纯粹是无聊,想找人说几句话。
而李文却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接着心里升起一抹狂喜,他几乎是颤抖道:“回门主,没、没有。”
谢云挑眉:“既然没有,你老低头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谢云心情好,说话的腔调都带着漫不经心,他声音本就低沉悦耳,开玩笑的时候总让人产生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我、我……”李文的心猛烈地跳动,紧张和兴奋快要将他的心给撑爆了,他激动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脸,通红一片。他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抬头去看他,他的眼睛刚落在谢云无暇的侧脸上,本想一鼓作气去追寻那双如梦似幻的眸子,可这时谢云却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将视线转向了门外——有人过来了。
李文眼睛猛地颤了一下,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似的,眼中情绪尽褪,额角瞬间沁出了冷汗。
赵东从门外急匆匆进来,一身热汗,他昨天听了门主和楚刑的事儿,一时兴奋了半天,差点忘记了他答应楚刑要带他吃饭的事。想起来的时候已经都是下午了,他想不过是一顿饭,楚刑跟在门主身边还能挨饿不成?本想晚上的时候再去他屋里找他,可是屋里漆黑一片,连鬼影子都没有,空荡荡的,哪有人呢?
那臭小子能去哪呢?
在门主那?不可能,他是被门主强留在这的,这两天一句话都不说,看样子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通了。可这大半夜的他出去做什么?
赵东脑中突然明光似的一闪,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想趁夜逃走吧?”
乖乖,这寒渊门是什么地方?到处机关重重,他想跑出去,不要命了!
赵东额角突突直跳,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最大。可他没有依据,也不敢随意禀告谢云,也怕到时候真的抓到人,按门规处置的话这是要严惩的。就算门主有心包庇,当着那么多门内弟子的面,恐怕也不好服众。
赵东左右权衡,最终还是偷偷叫了阿顺他们几个人去找一找。只是他们找了半宿也没找到人,他没有办法,只好过来找门主了。
赵东简单说了一遍,抬头观察自家门主的神色,只见他先是一愣,接着开始锁眉,最后像是猜到了什么,眼神带着不可置信的诧异和几分不知因何而起的阴沉。
赵东和李文都小心喘着气,就在赵东在心里默默为楚刑祈祷的时候,就听谢云从牙齿缝里狠狠咬出几个字:“去竹园!”
赵东不敢说什么,立刻跟了谢云在后面,李文也随后跟上。一路上,两人愣是大气不敢出。
到了竹园过月洞门的时候,赵东还绷着那根筋,脚下一个没注意给绊了一下,整个人如同□□一样扑在了地上,摆了个及不雅观的姿势。好在谢云和李文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赵东这才从尴尬中爬起来,一抬头也愣在了那里。
只见眼前一片诡异的空旷,原本傲然挺拔,葱葱郁郁的君子竹此刻就像没了脊梁似的纷纷栽在了地上,七倒八歪,溃不成军。而这成片残骸之上,一把锃亮锋利的斧头极其嚣张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是一把极其普通的斧头,斧柄应该是新换上的,还很新,赵东竟然莫名觉得这斧头有点熟悉。
他心里咯噔一下,目光悄悄掠过谢云的神色,只见那眼神像是要喷火却又极力压制似的,阴沉沉地散发着寒光。
赵东眼睛一抖,顺着谢云的目光看过去,在一片苍翠之中捕捉到了一团灰色的影子,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分明就是楚刑!
人没逃走,还好好地待在这,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他再看这满地残竹和自家门主的脸色,他那颗心就再次颤巍巍悬了起来。这次是“人赃并获”,凶器还在那摆着,就算他想求情说理,恐怕也是十分地牵强。此时只能默默站在一边为楚刑祈祷了,只要他不犯倔,老老实实跟门主认错,想必门主也不会太过惩罚他。
这时谢云却已经走上前去了。他背着光,整张脸埋在阴影里,让脸部的轮廓显得十分冷硬。
他低头,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那里的人,那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睁眼的时候显得十分凌厉和危险,只不过现在他闭着眼睛。可能是因为太过疲惫,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发觉,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错觉。
谢云盯着那张脸,冷笑起来,觉得自己应该是十分生气的。他辛辛苦苦养了那么多年的竹子就被这么个狼崽子用一把斧头全给砍断了。那切口还很是齐整,明显是一斧而断,他用这么大力气去砍,砍了一天一夜才砍完,心里是该有多大的怨恨?
哼,不敢来找自己挑衅,却砍他的竹子来发泄,是想激怒自己?把自己激怒了,还敢在这睡得这么香?
空中刮过一阵细微的风,谢云的眼睛眯成狭长的弧度,他牢牢盯着少年的睡颜,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念头,他忽的咧开一抹邪恶的笑。
那笑容太过不怀好意,一旁的赵东看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就在他在心里暗道不妙的时候,却见谢云突然蹲了下来。他手里不只何时多了两片竹叶子,而现在他居然一边冷笑着一边拿着叶子去轻搔着楚刑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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