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查不到的。那便,赌一把!
“双亲早亡,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何来记挂?”
辅政太子一愣,难怪查不到,也没什么人来寻,却是因为这个么?饶是这念头在脑中绕了一圈儿,却仍旧不敢放心。
“苏先生,我本无此意。”
殊无妄大松一口气;果然,不曾查到,只是试探。
“殿下多虑。”
辅政太子已俯首继续翻阅案上文书,殊无妄也续笔誊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双亲早亡,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何来记挂?
双亲早亡,无妻无子是真。
孑然一身,何来记挂是假。
他有云南惊云阁,公子盟旧部,姑且不算孑然一身。惊云阁一众……大概会记挂吧。
云南,惊云阁部署,多为公子盟云南旧部所成。故而,在阁主失踪之后,惊云阁不约而同地想起一人——昔日公子盟盟主,上官澜。
恰巧,因了玉凤澈喜欢云南妃子笑,而妃子笑熟季将至,上官澜与玉凤澈,此时正在云南。
被惊云阁奉为上宾,倒也无妨,只是,将他往殊无妄的位置上推,就有些如坐针毡了。不过听了听事情因果,上官澜乐了。
“所以说,你们眼睁睁看着殊无妄被人抬走,进献入了辅政太子宫闱?”
与殊无妄同行的下属缩了缩脖子,“没有眼睁睁……是去找的时候问了人才知道。”
有没有眼睁睁倒无妨,只是这事儿,够他笑上十天半个月的。
上官澜他也切切实实笑够了五天。把惊云阁上下连着玉凤澈都气得够呛。
这一日,妃子笑初熟,上官澜殷殷地摘了些要与玉凤澈尝。玉凤澈尝了,说不甜。上官澜不信,自个儿尝了,不是挺甜么?
把阁主弄丢了的那俩下属因了此事叫上下兄弟笑话,虽无恶意,却还是结结实实戳着了脊梁骨。怪疼。疼罢了去寻前盟主出主意,好歹把阁主弄出来。
眼见着上官澜剥了妃子笑往玉凤澈嘴里送!真没眼看!
“盟主啊!阁主在南掌王宫有二十三日啦!”
玉凤澈谨慎地拽着上官澜的手将他往自个儿这边儿拉了拉,叫那下属扑了个空,没让他将眼泪鼻涕一把糊在上官澜雪白的衣襟上。
“二十三天了?”上官澜剥妃子笑的手顿了顿,“派三两个以往跟无妄去南掌做过生意的,带着画像,去南掌王都找。找不找得到都无妨,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若是没有消息,那便回来。”
“来,阿澈尝尝这颗。”
下属领命而去。
玉凤澈启唇自上官澜指尖儿噙了妃子笑来吃了,吐了果核,蹙眉,“差人这么去找,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无妨,南掌查不到咱这儿来。何况,好端端的丢了个人不找,才叫人生疑。何况……咱们也得想想法子,给无妄传点儿信。”上官澜给自个儿剥了枚妃子笑,约莫是挺甜,眉眼都跟着弯了弯,“至于无妄会不会给我们递信……就要看南掌王宫里那人的态度了。”
玉凤澈给他擦了擦嘴角水迹,“算殊先生入宫的时间,不足一月,哪那么容易叫他信任?轻轻松松就让递信。”
上官澜得了便宜卖乖,趁机伸了舌尖触了触他指尖儿,“不信任也未必就不准他递信了。赌一把嘛!”
玉凤澈见惯了这涎皮赖脸的模样,早习以为常,“姑且现在云南呆一阵,也好照看惊云阁。”
“好,正好云南风光秀丽冠绝天下,再看一遍。”
上官澜与玉凤澈谋划着在云南瞧风景的路线时,殊无妄,还在书房抄书。
这些时日,将他年少时看得那些个书册,都抄了得差不多了。除却怕泄露了身份,眼下这日子,于殊无妄而言,甚至有几分惬意。
鸢尾花期长达三月之久,开败一茬儿又开一茬儿,他案前的鸢尾花至今已换过两茬。今日这两朵,今晨新摘的,昨夜下了场小雨,摘时尚带水珠,润得很。
殊无妄抄书疲乏时便看看案头鸢尾,梳理瓶里茅草,好叫那插花看着疏落些。
辅政太子侧头瞧见殊无妄搁笔,仔细打理他案头的插花。约莫是窗外透来的光太过柔和,竟叫那人侧脸看着不似往常那般冷峻,素来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是有了笑意。
修长,骨节不甚分明,有些纤细的手指,将两片长长的茅草提出了酒瓶。分明只减了两根茅草,那插花,却比方才疏落有致了些。
殊无妄尚未来得及与辅政太子说什么,却听他道:“最近,王城有人在寻你,拿着你的画像,四处问人有没有见过你。”
☆、第五章
有人来寻?
殊无妄一怔。之前全无动静,怎么忽得竟有人来寻他了?不过若再无人寻他,也确实该叫辅政太子起疑了。此时惊云阁,该是有人坐镇,才有此策!
念头转到此处,殊无妄神思微松,不自觉抬了抬嘴角,骂:“这帮崽子!”
辅政太子一双眸子抓牢了苏鹤面上的每一丝变动。再由着那一丝丝变动揣摩他心思,不放半分破绽。
他刚听罢那一句,怔了怔,像是没料到竟有人来寻他;又凝眉思忖,会是谁来寻他;最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竟露出了极温和清润的笑意,笑骂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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