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然接受无数道探究视线,自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房东手中。
他声音嘶哑,淡漠到略显冰凉,说:“我是小烛的……家属,这个月我付房租。可以让我想进去单独待一会儿吗?”
池赭神情萎靡,与生俱来的气质却仍压了他们一头。
房东心中警铃大作,生怕惹到这位来路不明的人,她当即接过钞票,什么也没问就溜走了。
室友欲言又止,他小心翼翼冲池赭颔首,池赭没瞧见。
池赭抬步进去,失魂落魄地将门砸上了。
警方来过房间取证,有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被不慎碰掉在地,池赭径直走向干净整洁的床铺。
担心晦气,房东昨天下午派钟点工来收拾过房子,如今的棉絮床单全是新的,池赭不知道。
他栽倒在床,床很窄很硬,池赭身高腿长自然施展不开,而且他这辈子就没睡过这般简陋的床铺。
池赭浑身隐隐作痛。
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硬生生拆开,四散着扔向海角天涯,再难以拼凑。
池赭衣角被压皱,衬衣扣子崩开几颗,头发既乱又狼狈,他周遭氤氲着死气,鼻腔却错觉出许停烛的气息。
他深嗅一口,再深嗅一口,被褥气味顷刻间又变得陌生,正如前一秒还在他眼前的许停烛,下一秒就永远离去。
池赭疲乏至极,他肩膀开始颤抖,喉咙口溢出呜咽,他眼眸在发烫,左胸口痛得宛如被小刀一下下剜挖。
他曾对许停烛说过多少句“不喜欢”,如今钻出的巨大悔恨,就以千倍万倍的苦痛惩罚于身。
池赭双眸紧闭,眼珠乱转,睡得极为痛苦。
正如搁浅的鲸,他意识渐渐涣散,无人能对他施以援手。
与此相反的是,他的梦却诡异得特美好。
梦里的他是被天神眷顾的宠儿,拥有着洗牌重来的机会。
许停烛去往另一个平行时空,池赭起先陷在永无天日的黑暗中,突然邂逅了光。
那束光带给他的希望和温暖,正如许停烛带给他的一切感官。
他疯了般挣脱泥潭,冒着粉身碎骨的苦痛奔向光,他身躯沉重,戴着镣铐,接近光时,他灵魂几近撕裂。
他闯入终点。
他进入平行时空,记忆宛如被烤化的奶酪,逐步消融,池赭的神识逐渐磨灭。
他钻入过去的躯壳中,曾经的意识疯狂挤压他,池赭忽地慌乱起来。
他唯恐又变回过去那个混账,继续重蹈覆辙。
池赭耗尽平生气力,疯狂残留下最后一缕神识,他警醒自己——
别再以任何借口放弃许停烛。
去他妈的血缘至亲。
我对他分明是爱情。
第36章
伴随年纪增长,家人的催婚势头愈演愈烈。
池赭二十八岁时,池母送给他全套婴儿服,从一岁至三岁,男童款女童款都有。
拎着一纸袋礼物回家,池赭无语凝视摊满整床的粉蓝服饰,太阳穴突突直跳。
许停烛盘腿坐在床上,吹了声口哨,好奇玩起开档连体服。
他白皙指节自开口处伸进去,随即屈起手指提高衣服,他手腕旋转四分之一圈,衣服突地落回床铺。
许停烛胳膊肘杵着大腿,右手撑起下颌,注视池赭的眼神中狡黠闪烁。
他启唇,软绵绵问:“先生,你要和谁生孩子呀?”
池赭眯着眼睛,望向许停烛前倾的上身,以及领口处露出的锁骨,对方目光很赤忱,还有些挑衅。
若不是相处久了,池赭早就摸清恋人的性子,恐怕他很容易忽略掉许停烛此刻放松外表下的、那丝细小隐约的不安。
三年过去,许停烛胆大许多,在池赭面前也不再左支右绌。
他偶尔还会不自信,但至少排解苦闷的方式高明许多。
许停烛不再一味憋着负面情绪,袒露真情时也不再开了闸般用力过猛,直白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慷慨赴死。
比如现在,池氏夫妇想抱孙子的意图过于明显,连偶尔上门拜访的许停烛都清晰察觉到。
许停烛不想伤害他们,也不愿委屈自己,只好同池赭拐弯抹角撒个娇。
他相信池赭,不过他偶尔也需要闹闹小脾气,既是情趣,也是变相告诉对方——
事情我都了解了。可没关系,我扛得住,还能同你开玩笑呢。
池赭自然不会让许停烛希望落空。
他默不作声跪上床,大手一揽环住许停烛,温热掌心隔着薄睡衣捋向许停烛脊椎骨。
许停烛瞬间宛如失了力的猫,舒服地将下巴磕在池赭结实肩膀上,不吭声了。
“跟你生行吗?”池赭偏低下头,啄吻许停烛小巧耳廓,问,“行的话,这些衣服就能派上用场了。”
许停烛耳朵发烫,他肩膀松懈轻垮,眨巴眼睛故意歪曲事实说:“恐怕不成。先生又怀不了孕。”
池赭怔了怔,随即被许停烛的机灵劲气笑了。
他懒得理会对方的胡搅蛮缠,干净利落地撩起许停烛后背布料。
骤然钻入的冷空气令许停烛肌肉紧绷,池赭继续以手指煽风点火,光滑细腻的肌肤禁不住恋人有技巧的弹拨。
没多时,许停烛浑身软得差不多了,只余一处是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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