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驾劳驾,切要好好问问莫大郎。”
……
莫文远才从忙碌的后厨出来,就见伙计迎面而来一脸无奈,他这么多年也是修炼出来了,见他面带苦色便道:“可是来询问肉罐之人太多?”
“大郎真神机妙算,我来便是通报此事。”
莫文远伸手摸摸下巴道:“订金且别收,只同他们说先到先得,我后日还会做批肉罐,只这样回复便罢了。”
伙计连连连头,往前院去了,而莫文远则直接带人去猪圈扫荡。
他们家开的店多了,卖的副食品也多,正如那猪肉铺,自打出现以来就备受欢迎,其他人家也非无猪肉脯,不过滋味没他们家好罢了。物美价廉,又味好,买的人自然也多,需求量上来后,要用的猪自然更多。
然后,他们养的猪也更多了。
大黑羊跟在莫文远身边,俨然一司令官,咩咩几声,猪便鱼贯而出,雇佣来打理猪圈的长工啧啧称叹,言他“很有一番神兽风度”。
莫文远在旁边听了干笑,心道听起来怪难过的。
羊却没有感觉,对其土味吹捧,尽数收下了。
午餐肉制作方法简单,不很需技术含量,故而莫文远便带着后厨的学徒还有打杂之人一同做了,众多商贾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鸡,排队在食肆门口等着。
加工完毕的罐头被一箱一箱装上货船,随着四通八达的交错河道,被运往大唐的各个角落。
……
李三娘把玩瓦罐,面带若有若无的笑意:“想不到此物还真给大郎做出来了。”
赵二娘躺在床上,怀中有一襁褓,婴孩正在安睡。上月赵二娘产子,母子平安,又因家中富裕,她在孕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故而虽还没出月子,她气色却很不错。
“大郎向来聪慧,只要与吃食相关,做何物都难不倒他。”赵二娘笑盈盈的。
“据他信中所言,罐头存放时日,二月为少,待真做出成品,怕是能放半年前后。”李三娘已陷入思考,“可保存半年多的吃食,在产地上需动些脑筋。”
南北气候差异大,食材的产量价格也很不相同,就比如说凉州等地十分荒芜,西域之人以畜牧卫生,那地的羊价格就十分便宜,而南海一带的水产价格比之长安,连一半都不到。
“北地的羊,南海的鱼……”
赵二娘道:“还有中原地带以及南方的蔬果瓜茄。”她补充道,“于我等而言,那些瓜茄乃是日常之吃食,然我与小狗初次至北地,才见那里羊肉价贱,蔬果却十分昂贵,蔬菜且不说,若是把南方之国带到那卖,定能卖出许多。”
“我等在中原一带人脉广博,北地以及南海一带却无甚根基,不过有几间酱油铺子,想要在那地置办产业,收货做罐,还需费一番心思。”李三娘一锤定音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再过些时日,待大郎回京,我等定要好好论此事。”
……
江南的秋天很短,没穿几日单衣,居民就感凉意深重,换上了薄皮袄子。
然今岁,出薄皮袄子之外,还多出了另一项选择,那就是棉衣!
自贞观十九年带棉花归京后,圣人便大力推广种植棉花,他推广的方式同明代的皇帝类似,与其说是推广,不如说是强制种植。
而成果也是十分喜人的,即便是在江南,莫文远都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白绒绒的棉花。天竺棉花在本地适应良好,并没有出现少结果之类的问题,摘下来的棉花成果更是十分喜人。
他路过店内大堂,便可听见三三两两围聚一桌的食客讨论白叠子之用处。
“那物的价格确实不高,便是最薄的羊皮也比它巨些。”唐代因主吃食羊肉,羊皮很多,价格也相对便宜。
“我闻那贫苦乡间之人,也可花钱买二两白叠子填进布衣内,不管怎说,总比填碎衣角料好。”
莫文远听着笑咪咪的,他一点都不顾形象,寻常二十几岁的郎君最多身穿皮袄,江南文人更是只将袄贴身穿了,外还要裹宽袍广袖,走起路来大袖带风,很是潇洒。
而他则不一样,简直将冻死鬼三字刻在了额头上,他买了八两棉花,送给绣娘拾掇出一件蓬松而宽大的棉衣,套在身上,双手还母鸡似的揣在左右俩袖口中,即便是伙计看了都汗颜。
秦蔚山今日恰来食肆买吃食,看见莫文远如此,嘴角一抽道:“莫大郎你冷?”他记得莫文远不是练得身好武艺,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也不见得冷?
尤记去岁,六出蔽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至地面,即便屋内生上了火,火烧得旺,人也不免瑟瑟发抖。
便是江南文士也不敢在雪日赴湖心亭看雪,更不敢穿的飘逸潇洒出门,可见天寒地冻。
当时莫文远却反其道而行之,光膀子做菜,颠锅时二丈高的火焰将他白净的面庞映得通红,汗滴布满额头,好一派热火朝天景象。
当时秦蔚山哆哆嗦嗦问他可还冷,莫文远却答:“我练武已久,丹田内有热气源源不断流出,再加上烹饪时心中火热,一点都不冷。”
秦蔚山:敬你是条汉子!
此岁莫文远却一改去年在他心中树立的宏伟形象,裹在大被似的棉袄中,敢问他怎会无甚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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