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一刀穿了心的小太监说的没错,连枝当权又当红,他见了,是该叫一句千岁百岁的。
门外小太监见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迟迟不出来,便敲了敲门:“少监,住处已经收拾好了,您移步?”
“啊……”
小太监着急:“少监您没事罢?”
“没、没事。你先下去罢,烧些热水,焚上檀香,过会儿我回去就要沐浴。”连枝躺在桌案上,遣走了那小太监,才轻轻地推了推闵雪飞,细弱蚊蝇地道,“雪飞,这是在衙上……”
闵雪飞抬起头来,愠道:“你知是在衙上!那你知不知,那些与我交好的副官,都是恨宦官恨到骨子里去的!那卫鹤的父亲便是冯简给害死的,你叫冯简一声干爹,他不知有多想你死,你还和他们一路,没死在路上,都算你命大!他们对你下手了没有?”
连枝避而不谈,只是缓缓地说:“他们对你都很忠心。”
“那就是下手了。”闵雪飞眸中一凉,忽地转身。
连枝忙缠住了他的袖子:“你去做什么?!”
闵雪飞:“我去跟他们说,你是我的人,让他们别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
“那怎么行!”连枝急道,“你我本就该势不两立,他们更是恨着我。况且,我之前确实替冯简做了些事,有没有间接害了他们的亲人也不知,你若是那样说了,岂不是逼着他们对你生异心?我怎么样都好,不能因为我这么个阉人,害你失了军心。”
“连枝……”
连枝勾上去,咬住他的唇,笨拙地讨好地舔了舔,不叫他再说。
闵雪飞眸中盈起热气,将他翻过去折在桌上,使劲地齿磨着宦官那雪白的漂亮耳垂:“我只是想让你在宫里帮我说几句话,你却不管不顾直接过来了。你不听我的,不在宫中呆着,就怨不得我要罚你。”
“回去罚。”连枝偷偷地看他,那目光不像是忌惮这是在衙上,倒像是期待着闵雪飞能多罚他一点,如果这惩罚是要在他身上咬几下、吮几口,他愿意被罚,死在闵雪飞手里都行。
“回去好么,雪飞……”他颤巍巍地求,“求你了,回去随便你罚。”
第163章 笑厌儿
不知不觉的,暑气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褪了,白日里还有些晒,晚间的凉意却恰到好处,正该是各家姊妹们比裙攀裳的好时候。康南城外有条斜向东南去的河道,不宽,水也不甚多深,河边漫漫地生着一大片红蓼和芦苇。
夜里风一过,簌啦啦倾倒一片,红彤彤的,似血色的海子。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挎着篮子在里头穿梭,那芦苇长的,比她个头还高,她就一边拨拉着,在里头摘开得正好的红蓼。乡里有偏方,说掐了红蓼的花熬水喝,管治肚里痛,大的小的都知道。
她是出来给她害病的爹爹摘药。
远远的,有个十八九的少年扯着嗓子急匆匆地叫:“小梅!小梅!你在哪呢?”
她跳起来招招手:“哎!阿哥我在这!”
少年郎三步并作两步,弓着腰小跑过去,小梅正要跳出去寻他,却被哥哥一头摁回了花地里:“快趴下!”
一串促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起先听着只像是一两个赶路的旅人,有个一时半刻,小梅觉得连大地都嗡嗡地震动起来,仿佛是什么庞然大物从地上碾过来了,她怕得一头扎进了哥哥的怀里。
她战战兢兢地问:“是、是什么?”
少年搂着她:“是卒子,打我们这过河。躲起来别动。”
马蹄子踩进河里,踢踢趟趟一阵响,但响得整齐划一,不是一般的卒子,马蹄上都裹了层布,阴兵过道似的,出了河以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前前后后响了有好一阵子,才慢慢消停下来。兄妹两个脚都蹲麻了,站起来撒了撒眼睛,见河边的红蓼地被踩塌了一大片,极远的能瞥见黑压压的军队尾巴。
少年一把将妹妹抱起来,进了家,爹娘也急的站起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将木门从里头栓上,坐下喝了口水:“是山里的东西,最近别出去乱逛,要闹乱子了。”
……
各地的将领都过来了,齐聚在滁南城。
晚间小厨房里备了些酒菜,名义上一是为监军和将领们接风洗尘,二是誓师大会,吃了这顿酒,来日就得出生入死,最终是马革裹尸还是加官进爵,只能各安天命。
而实际上,两边人马都吃得心不在焉。
卫副将睁着铜铃般的眼,死死剜着主位上的连枝,生怕一个错眼,他便在闵霁杯里下了毒。连枝手底下的小太监们自也十分警惕,时刻准备着那群粗人们掀桌闹事。
闵将军与连监军间隔了一肘的距离,推杯换盏。
想起下午时间,二人背着各自属下,偷回到备好的房间更衣小憩,虽都记挂着晚上还有接风酒要吃,但人在眼前,若是什么也不做,实在是按捺不住,就稍微闹了一会儿。其实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一来是连枝面皮薄,一碰就羞得眼红脸也红,二来是闵雪飞还有些君子风骨,实在是做不来白日宣淫的事。
故也只是将人拽到身上来,亲了亲抱了抱,挨着鼻子眼睛都好好地亲昵了一番。闵雪飞没得季鸿那样乖实,跟着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子弟品过两本混书,虽没有实战,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时候怀里抱着,鼻息间俱是他官服上熏得极浓的檀香味,又一时没忍住,伸手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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