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那个倒霉催的赋chūn地方官,他又有些担忧:“姐夫,那人好歹是个朝廷命官,咱们这样将他关在牢里不会出问题吧?”
韦万江有恃无恐,赋chūn是什么地方,谅他们也不敢多纠缠。他不过是要等温乐服软给他来封下台阶的信,也没有真的杀掉人家的意思。不过这生意,肯定是不可能有让赋chūn人做下去的道理。
他轻哼一声:“你犯不着担心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敢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你拿了铺子也别跟之前那样混日子,做点事qíng出来,别成天让你姐提心吊胆的。”
陆棠chūn挠挠脑袋,嬉笑道:“姐夫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倒是想要做生意,可没个货源也不成啊。我手里也没个积蓄,就那么空空dàngdàng一个店铺,我一下子又能做出什么啊?”
韦万江皱着眉头:“我不借你!你若要做生意,赋chūn来的那条商船还停在码头,你找时间抽空去船上看看有没有好卖的货物,搬去补贴补贴也行。做生意没有白来的道理!”
陆棠chūn有些失意,浅酌了小口米酒,仍旧不太qíng愿。
……
说动身温乐就绝对以最快的速度出发,他带着不少的jīng兵,赶到临安府码头的时候正是清晨,自船舱中出来,他便在麦子的指引下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麦灵通驶来的船。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忽然指着那头道:“船上怎么有人?你不是说除了你之外带来的人都被收押起来了吗?”
麦子吓了一跳,还以为麦灵通已经被放出来了,急忙看过去。只一眼,就气的双目通红:“大人!那就是抢了我们铺面,把麦大人收押起来的知府舅爷,就是他!”
他指着站在码头上皱着眉头在喝骂工人的陆棠chūn,陆棠chūn手里提着一根长棍敲着地面,正在监视从船搬货下来的工人。
货船上的珍珠麦灵通很有先见之明,起矛盾的时候就迅速的转移了地方。留在船上的也只有一些gān果和耐放的橘子之类的东西,原本应该贩售的许多鲜果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烂的gān净,总体来说,温乐为此还是损失了不少。
温乐转头跟忍冬道:“你拿着我的令牌带人到兵马司去调我额内的兵,都辖若是不同意,便搬出父亲的名头。当初他的位置也受了老爷子不少的恩惠。”
说完,他又对船内随行的jīng兵挥挥手:“出来三十个人,跟我去办点事儿。”
大热天的,被赶到码头上来和这群苦力一块儿盯着货,陆棠chūn的心qíng烦躁的不得了,又生气这艘船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一边嘴里嚼着龙眼gān,一边使劲儿拿棍子敲着地大声喝骂:“你们动作快点!太阳都出来了,这些东西一会儿都要运到城里去!”
那群搬运的力气工大热天被太阳晒的脸通红,光着脚踩在已经开始发烫的路面上,闻言使劲儿的憋了口气,更快的来回起来。
陆棠chūn百无聊赖的抖着腿,心中骂了句娘,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把,他回过头去:“谁啊。”
就见来人长着一张些微圆润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大而深邃,眸光敦厚,笑容含蓄,穿着一身上等宫锻制成衣袍,外衫是薄到清透见中衫的绞丝,头冠上镶嵌着一粒湖蓝色的鸽蛋大的宝石,举手头足斯文有礼,说话不紧不慢很是稳重:“这位兄台,你可是韦万江韦世叔的妻舅陆公子?”
一听对方认识自己姐夫,言语之间还显得颇为熟稔,陆棠chūn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回答:“正是在下。敢问阁下……?”他本身真不是这样讲礼貌的人,可见了这位公子,还确实没法跋扈起来,总觉得打从心底看到这笑容就颇为受用。
温乐更是和气,眼睛笑弯成了一汪月牙:“原来真是你,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没头没脑来一句话陆棠chūn完全猜不明白,他瞪圆了眼睛狐疑的看想温乐想要讨个解释,就见温乐一下子跟翻书似的变了脸,满脸的笑容dàng然无存,回头就朝身后的护卫们招呼:“打!”
啥?
陆棠chūn心中咯噔一想,尚未从温柔公子变身bào力流氓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那群貌不惊人的护卫就跟打了jī血似的一拥而上,雨点似的拳头稀里哗啦就落了下来,头一拳就把他揍了个晕头转向。
搬货的工人们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动给惊着了,肩头扛着货呆若木jī也没人上前,温乐退出包围圈,看到他们这样,和气的打个哈哈,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钱塞到站在最近的人手里:“弟兄们帮个忙把货给搬下来吧,弄好了用这钱去吃碗茶。”他说完,拔高了声音朝着护卫们大喊:“手下注意点啊,别打死了!”
大伙儿激动的“哎”了声,瞬间改变了策略专门避开致命伤,两个呼吸的时间就把人打成了两个大。
温乐留了两个人在码头一会儿清点货物,自己领人带着被揍晕的陆棠chūn大手一挥朝着韦府走去。
衙役们没那么有效率,温乐一伙儿人到了韦家时,官兵们都还未出动。韦府的门房看见这样大一群浩浩dàngdàng的人出现,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见这些人径直要朝里闯,他们才反应过来,上前阻拦。
自然没人被他们拦下,几个人被捆把捆吧就推开了,温乐走进大门也不发怒,笑嘻嘻的朝天大喊:“小舅舅,我来看你啦!”
韦家的宅院不小,家丁不少,这边的混乱引来了不少护院,听他这样一叫,霎时间居然无人敢上前阻止。
温乐笑嘻嘻的问旁边的家丁:“我小舅舅现在在书房还是在小舅妈房里呐?”
大伙儿面面相觑一阵,摸不透他到底是谁,只能小声说:“这会儿大概是在太太院子里的。”
温乐眯着眼睛全无戾气:“原来如此,舅舅可真是长qíng,许久不见了,他竟然还和小舅妈这样亲密呢。谁去帮我通报一下吧。”
诸人有些尴尬,继夫人进门并没有多久,喜事儿还是在临安办的,这位少爷他们从未见过,想必口口声声说的那位舅妈,也不是现如今这位舅妈。
也无人敢说话,寂静中,忽然自院落深处传来清朗的少年声音:“这位先生是打哪儿来的?我母亲过世已经有许多年,先生是父亲在大都的亲戚么?”
温乐看了过去,便瞧见一个年级在十二三岁上下的少年慢步从人群中走近,他长得十分瘦弱,眉目中略带些寡薄,一看就脾气不好。
温乐脑子里回想一下,就记起韦万江膝下确实有个嫡子,似乎是齐字辈的,取了个涧字。这样一看,年纪也对的上。
“你是涧儿吧?我算是你堂兄,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母亲是怎么回事?”
韦家的堂兄不计其数,韦齐涧听他准确无误叫出自己的名字,便也不生疑,神qíng缓和了些许,却又骤然不善起来:“母亲前些年过世了,如今府内的夫人并不是我母亲。”
温乐哀戚的皱起眉头:“……这……节哀顺变。”
韦齐涧见他这样,神qíng又变得柔和了下来:“堂兄贵姓?”
温乐朝他挤眼一笑:“我姓温。”
韦齐涧明显的愣了一下,带着锐气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听温乐说:“我来临安见你父亲的,在码头碰上了个贼人竟敢偷我的货。我打了他一顿,却听他说是韦府的舅老爷,吓了一跳,还以为舅母何时出了这样一个不守规矩的穷亲戚了。这样一看,果真是……”
韦齐涧听到他说起韦府的小舅,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满脸的薄鄙:“呸!一个继室,还理直气壮的封自己舅爷当。真是不要脸!”
周围的下人听他这样痛骂继夫人,脸上竟然也没有诧异的神色,只是安静的垂下头去当做没有听到。温乐勾起唇角,觉得这府中的事qíng真是百转千折,妙不可言。
“这人败坏了你父亲的名声,我总不能坐视他这样。我叫人将他一并抬来了,就打算给你父亲一个jiāo代呢。”
正说着,人群之后传来四老爷韦万江的一声低喝:“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要造反吗!”
诸人都回头看向他,便见他远远的就竖着眉头走得飞快,摆明了很不慡,要找麻烦。
温乐挑高了眉头,不yīn不阳的高声问候道:“哎哟,这是我小舅舅?可真是许久不见了。”
韦万江赶到他眼前,气的像尊怒佛,却碍于身份原因,不得不鞠躬问候:“下官……见过爵爷。”他的父兄都吃了礼节的亏,他可万不能栽在这上头。
温乐似笑非笑的挥手:“小舅舅还真是知礼,我原以为你做了这临安府的知府后该看不上我这一等的爵位,没料到您还是记得当初父亲对您的照顾的嘛。”
韦万江被挖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只得抽着嘴角道:“当然,堂姐夫曾经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不会……”
他话没说完,好像才发现站了一府的下人似的,眉头一竖凶恶的大喊:“都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滚开!”
下人们吓了一跳,赶忙悄无声息的想要退下,温乐一挥手止住他们:“无妨无妨,大家在这儿也看个热闹。小舅舅,我在码头逮到一个偷我货物的贼人,说自己是韦家的舅爷,我将他一并带来了,也恰好让人辨认辨认,若是他信口胡言,就给送到府衙去,免得说出去都议论舅舅你治家不严。”他说着朝后吩咐:“把他丢过来。”
韦万江这才看到温乐身后的一排jīng兵有几个肩头扛着重物,听到他的吩咐,那几人齐齐的动手一掷,直接将人丢到了韦万江的脚下。
韦万江骇然的看着脚边那穿着熟悉衣袍满身是血的浮肿人形,话都意思说不顺溜了:“这……是这是……?”
温乐抬起腿用脚尖把人给翻过来,露出陆棠chūn那张鼻血横流的脸,韦万江神qíng霎时变得yīn沉。他也不说话,沉吟着盯着陆棠chūn,片刻后抬头看着温乐,眼神充满深究。
温乐玩着袖口上绣纺赶制出的银色暗花,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氛变得诡异:“唉,叫我说,小舅舅你可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临安府的治安。你瞧这些乱七八糟的混混也敢信口攀亲戚了,若是下回撞上的不是我,人家可不会还来府上一寻究竟,想必记下了这丑事一辈子都四处宣扬去了。”
韦万江冷笑一声:“照你说,这事qíng理当如何处置呢?”
温乐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这话说得,自然是按律法行事。我那艘船上的货物值多少银子,就按着那个额度来量刑啊。好歹我身上有个吃一品粮的爵位傍生,否则那些玩意儿估计拿了也就白拿了。不过这事儿犯不着小舅舅cao办,我已然叫人在码头登记货品损失了。”
韦万江闻言心中就知道不好。
就这次的事件而言,打一开始,他是真没有想到温乐的态度会这样qiáng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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