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澄换了张离那群人远的桌子,先前那个书生又凑过来向她道谢:“谢谢贤姐方才为我解围了,小妹方才可吓死了。”
郝澄只压低声音说了两句:“劝君一句话,莫议论旁人是非。而且有些人你要为她出头,也得看看她值不值得。”书生xing子好,她冒着风险为她说话,心中也不会后悔。但王鑫,只会让人寒心。
这里可不是什么人人平等的地方,倘若换个身份再高贵些的公子,比如帝卿什么的,别说是一鞭子了,王鑫搞不好要丢了小命。被抽了这么一鞭子,能够让王鑫长长记xing,对她来说其实也是好事。免得下一次,再这么不知分寸,怎么丢了xing命她都不知道。
告诫完书生,郝澄内心却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她还要在这明州城扎根呢,头一天貌似就得罪了城主家的公子,希望对方不要太记仇才好啊。
第19章 019
那城主家的小公子未曾凑上来寻她的麻烦,郝澄也暂时把这事qíng置之度外,休息了一阵子之后,便到了街上寻房子,明州城租房子的律法远远比杏花村那种小地方完善。
而且她手里的银子,不过几百两,在这种相当繁华的城市也买不起合适的房子,长期住在客栈更不划算,她寻了好几处地方,几乎跑断了一双腿,总算把自己临时的住处定了下来。
那是一处带有大院落的房子,因为靠近集市,地段好,房子也不差,要的价格相对贵些,只租一年足足花了她一百两银子。
既然是要来做生意的,一开始便得下本钱。更何况这租房契约是去衙门过了户办了手续的,并不担心房东临时起意涨房租,更不担心会被赶出去。
郝澄咬咬牙,还是一次xing付清了全款。又折腾了几日搬家的事宜,她便要把客栈的房间退掉。那客栈掌柜的起先还有些不乐意,不肯退还郝澄的钱财。
郝澄便道:“掌柜的先前也瞧见了,我这人虽然是外地客,可也不怕得罪人,更何况我已经得罪了那位城主家的小公子,若你不退钱,我便赖在这,到处宣扬这是黑心客栈,吞没客人钱财,搅得客栈不安稳,于我二人而言都无好处。”
对付掌柜的这种人,泼夫骂街的方式其实最有效果。不过郝澄是读书人,当然不能扯破脸皮。这话没带一个脏字,但话里话外半讲理半胁迫。
她那么杵在客栈,掌柜的叽叽歪歪一阵子,到底还是退了她的钱。虽然只退了十两银子,但十两银子,买米粮回来自己做饭,她独身一人,也够过上三个月了。
她和掌柜的扯嘴皮子功夫的场景,悉数落到角落里头的女子眼中。郝澄前脚刚走,后者便跟了上去。
她尾随工作做得极好,又因为衣着华贵,生得正气,郝澄偶尔反过头瞧见她,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这女君身上皆是华贵之物,估摸着腰间那玉佩就够值她的全部家当,她租的这地方附近许多富人,兴许人家只是顺路。
饶是如此,她还是长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一路走回自己住处,而是转了个弯,换了条小路,走到了别处。
那女子果然一路跟了上来,只是在一处甚是华丽的宅院前头,郝澄抬头瞧了一眼府上牌匾,硕大两个字,李府。
那女子停下脚步,敲了朱红大门。片刻便有两个仆妇开了门,还恭恭敬敬地和她请安。
看来果然是她多心了,郝澄等那女子被迎进去,自个也折出了巷子,按原路返回,去集市上采购了一批厨具和吃食,和店家商量,让对方把这么些东西,送到她住的地方,又去了趟铁匠铺,催催自己要的炉子和锅子的进度。
晋国厨子的身份并不高,但是对商人却十分推崇。她作为读书人,要是去酒楼洗手做羹汤,只会让人瞧不起。但要维持生计自己开铺子,又是自力更生的典范。
明明做的都是些为人炒菜炒饭做点心的活计,在名声上却有很大的差别。郝澄手里的余钱在这个地方也开不起什么大铺子,她都考察过了。
这明州城面食特别多,各种小吃都有,包子啊之类的特别多,灌汤包更是绝了,很多有名的包子店已经有了忠实顾客。尽管馒头包子做起来没有那么多烟火气,但她并不准备和那些人抢生意。
好在这里做煎饼的人不多,而且品种还少。郝澄以前读书的时候,大学城外头一圈美食摊子,土家酱饼、武大郎烧饼、jī蛋灌饼还有各种薄饼。
各种饼都有顾客固定的群众,她只要做个这里没有的,保证能够抢到客源。
郝澄在为自己的挣钱大计做筹划,那个跟了她一路的女子又在她离开后没几分钟便出了李府的大门。
这次她更加警惕小心,在郝澄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愣是跟着她走到了郝澄租的那房子。
等着郝澄推开门进去,她才转了个弯,进了隔了这地方一条巷子的城主府邸。一进去就有人迎了上来:“怎么着,人瞧见了,觉得怎么样?”
那女子道:“我跟了她一路,她警惕xing还挺qiáng的,模样还算端正,可是太瘦了点,也有点矮。”
她比划了下,补充道:“就到我肩膀这么高,而且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觉得根本扛不住弟弟他一鞭子。”
问她话的中年男子皱起秀气的眉毛,他身边和女子相仿的青年女子道:“那也比你在军营里给小弟相看的那些女人qiáng啊,我觉得书生好,书生让着小弟,不会和他打起来。”
那男子也附和:“我觉得你二妹说的对,军营里那些女人是壮,可她们喜欢那种温柔小意的男子,咱们家小鱼儿肯定和她们合不来。”
“可弟弟不是说,那些女人连他都打不过,他不要那种窝囊废妻主。”
作为乔榆次姐的乔木翻了个白眼:“你军营里的照样三招内被咱们家弟弟给撩翻,虽然疼弟弟,一家里一个武力值高的就够了。你要真想找个小鱼儿那样的女人给他做妻主,他们家还不得三天两头掀了房子啊。”
“那咱们要给小鱼儿相看,他不高兴怎么办?”
和乔榆容貌五分相似的男子道:“前些日子回来,小鱼儿不是说碰到个有意思的人吗?难得他觉得一个女子有意思,还是和他年纪相仿的。这么好的机会,咱们怎么能错过。小鱼儿年纪也不小了,他不cao心这种事qíng,咱们自然得为他cao心。”
作为长辈,最后还是他一锤定音:“乔树已经引起人家注意了,乔木你脑子活泛,今天起就搬到那女子附近去,反正咱们那里有房子,一定要好好观察,要是合适,就制造小鱼儿跟她机会!这事qíng先瞒着你弟弟,都听见没!”
乔木给自己爹爹捶捶肩膀:“放心吧,爹,我保证把事qíng完成得漂漂亮亮!”
在家里头和面的郝澄突然连着打了好多个喷嚏,估计是着凉了,她先去添件衣服,今天的点心还得好好做,明天她还得去拜访邻里打好关系呢。
第20章 020
“主子,您尝尝这个,京城新出的点心,甜而不腻的,表皮苏脆,兴许您会喜欢。”舒适的马车里头,模样清秀的小厮半跪在男人面前,极其小心翼翼地端上一盒做的jīng致的点心。
另外一个同样容貌秀美的小厮则跪坐在他身侧,力度恰到好处地给男人捶着腿。
自从联系上作为亲王世女的表姐,江孟真的日子好了不是一心半点。
他惯用的梳妆盒被送了来,在宅子里伺候他的几个小厮,连着负责他安全的两个影卫,也一并被送了过来。
吃穿有人伺候,连马车内部都被改造了一番,虽然外头瞧着还是朴实无华,里头却是铺了软垫、熏了香炉,还安了把躺椅,走在颠簸路上也不晃悠。
他处理事qíng累了,还有人负责按捏筋骨,自然是比不上京城的宅子里来的舒适,不过比起郝澄的那件小破屋,肯定要舒服许多。
闭着眼享受的江孟真眼皮都没掀一下:“拿出去赏了。”
“这点心是世女特地吩咐送过来的。”容颜十分秀美的墨青迅速含了泪,一副楚楚可怜弱不胜衣的模样。
替江孟真捶腿的小厮的竹绿开口呵斥:“主子不是世女,欣赏不了你这幅娇弱样子。让你出去赏了就乖乖的做,装可怜给谁看,还不快些滚出去。”
他是当年跟着江孟真一同嫁进将军府,甚得江孟真信任,也是一等小厮,自然有资格训斥作为三等小厮的墨青。
江孟真没吭声,墨青便收了眼泪,咬着嘴唇捧着那点心盒子出去了。
等送点心的墨青出了马车,去了后头,江孟真才开口:“你倒是长了张刀子嘴。”
竹绿换了一边揉捏:“奴是刀子嘴豆腐心,还不是因为主子心肠好,我要是不泼辣些,岂不是让您被这种小làng蹄子给欺到头上。也不知道哪根筋长错了,到您面前也敢卖弄风骚。这好歹是那位早没了,不然瞧他这模样,怕是能把人勾得魂没了。也不知道世女如何想的,竟挑个这般混账人来。”
他家主子虽然对女人无心,可那是老主子和他提都不想提的前少妻主害得,江孟真对男人更没有兴趣,怎么瞅也不可能是个断袖。
“表姐兴许是觉得他伺候的好,横竖不是我的人,回京把人还回去便是。”江孟真低低笑出声,一句话便转了话题,“这几日我不在府上,京城qíng况如何?”
他那位冰心表姐虽说聪慧,但也不好管他这个出嫁外男的事qíng,送来的信笺里信息也未免太少了些。
竹绿叹了口气:“主子不在府上的时候,老太君便一直想把管家的权给夺回来,咱们府上也没个能抗的住老太君的,任管家不qíng愿,只能把权jiāo出去。”
江孟真依旧是眯着眼,手极其有节奏地敲打着躺椅手柄。
后者见状又道:“jiāo出去也不打紧,反正府上明面上东西那些不过是瞧着漂亮,只是府上人都惦记着您呢,您回去了大家才有主心骨不是。”
江孟真没吭声,片刻后只说了句:“回京还得过段时间,吃了亏总得让人还回来。”
“谁那么大胆子,敢让您吃亏啊?”
竹绿心下好奇,在他家主子还是闺阁公子的时候,就鲜少有人能让他吃亏。
便是江孟真的继父,他名字上的父亲,好手段好心肠,不过也只成功坑了他家主子一次,事后便遭了更大报复,如今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还不是只能看着妻主,一房又一房的小侍往府上抬。
江孟真被追杀落下山崖的事qíng他也不知道,那群杀手早就被处置的gāngān净净,按理说对方人死完了,也谈不上报复与否。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有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撩拨他家主子。
想到郝澄的样子,江孟真眉眼却含笑:“没什么,是个胆大妄为的弱书生罢了。等人找到了,便让人到府上当个厨子。”他有些想念郝澄了,想念她的手艺。
书生做的东西说不是绝世珍馐,可是口味却意外地对他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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