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鑫仁心里虽然不太喜欢栗夏,可这样被她挑破,面子上怎么都过不去,沉了脸色:“爸爸怎么会不欢迎你回家呢?这件事,只是个误会。”
“误会?”栗夏嗤笑一声,“这架势,你们一个个的态度,全都是冲着我来的。无凭无据地找我开刀,我看有人就是想自毁栽赃,赶我出门吧?”
这一连串的攻势,把傅忆蓝打得措手不及。
她之所以那么大胆敢发布那小段视频给众人调戏,就是因为还有后备的完整版可以洗白。原准备把栗夏赶出门了再弄的,没想到栗夏预先想到了这一步,竟然先发了,结果把她洗得gāngān净净。
傅忆蓝当然知道栗夏没那么好心,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算准了傅忆蓝会自己发布了陷害她。这下,真是偷jī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毁形象,没能害到栗夏,却反而有惹祸上身的趋势。
她刚要说什么,栗夏的目光就冷冷地扫过来:“你倒真下得了狠心自毁。就这么想把我赶出去?”
傅忆蓝知道此刻不能再黑栗夏了,立时泪水决堤:“我没有。爸,我怎么可能自己害自己?网上那些人说的话,那么下流又肮脏,我怎么可能自己去发布让别人来羞rǔ我?”
傅鑫仁安抚了她几句,又看向栗夏,脸色不是很好:“夏夏,你这话也太没道理了。”
栗夏几乎是同时开口:“这下变成我没道理?刚才你们一群人质问我,还冲我砸手机,口口声声咬定幕后的人就是我的时候,没有觉得没道理吗?”
傅鑫仁脸色一赤,虽说这丫头嘴皮厉害得没边儿,可他也确实觉得羞愧了,没证据就动手这种事,实在不符合他一家之主的气质。
“夏夏可真厉害,”蓝欣幽幽地笑开了,“这事是不是你做的还很难说,可你这一番话,把我们每人都打了一巴掌,嘴真狠。果然是你妈妈的女儿。”
栗夏冷脸:“我和我爸说话,有你cha嘴的份吗?”她顿了顿,以作qiáng调,“要说什么,也只有蓝玉阿姨有资格发言。”
蓝欣见她一点儿表qíng没有,明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且这话又是再次挑拨她们姐妹的关系,不免怒火蹿起来,刚要说话,蓝玉抽抽搭搭地哀叹起来。
傅鑫仁见了,又要斥责栗夏,她却先开口了:“阿姨一天到晚哭哭滴滴悲伤难过的,真让人怀疑,你究竟是哭丧还是咒我爸呢?你难道不担心,摆这个样子会让外人认为,傅家欺负你了吗?”
这话一说,傅鑫仁奇怪了,蓝玉也傻了。
“爸,你可得好好管管阿姨了。好歹你也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真不知你是哪里亏待她了,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没个笑脸。”
“商场的人,最要注重形象,家庭就是最好的名片。可阿姨呢,整天唉声叹气,你猜别人会怎么想,无非两个原因:要么受到婆婆nüè待了,要么老公出轨了。”栗夏看向脸色微白的蓝玉,
“阿姨,你在商业上帮衬不到我爸也就算了,天天还摆着这副苦瓜脸给他拖后腿。这是一个贤惠的老婆应该做的事吗?男人在外忙碌,本来就累,回家还得宠公主一样安慰你。这真的合适吗?”
傅鑫仁皱眉了,“婆婆nüè待”“老公出轨”,一个是他最重的妈,一个是他最重的脸面。他一直觉得蓝玉需要保护,很让他有面子;可经栗夏一提醒,他回想后陡然发觉,这种女人在外面,也很丢面儿。
傅忆蓝惊怔,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栗夏竟然把家里的关系挑拨了个遍。
蓝欣这下却没有cha话,而是细细地打量起栗夏。
脸极白,唇色和眉色都很淡,唯独眸子异常的漆黑。和她姐有几分相似,因为短发的缘故,看上去不羁又难以掌控。
蓝玉不哭了,悲戚地控诉:“栗夏,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你安得什么心?”
“这句话,你先问你的宝贝女儿吧。”栗夏说完,看向傅鑫仁,
“爸,我刚才说了,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只有乔乔奶奶和你。我是想和你好好相处,可很明显,你的家人不想!既然如此,那就散伙吧。”
栗夏微微眯眼,厉了声:“这个房子是我们栗家的,所以,你们现在,马上给我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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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是的,傅鑫仁那个不要脸的,竟然在前妻一家伤亡之后,以唯一亲人抚养乔乔的名义,住进了栗家在郊区的大宅子。
毕竟这座有花园有大糙坪的洋房比傅家在城中心的小楼房更气派,更像有钱人住的。傅家虽然近几年有了钱,但流动资金不多,加上近年经济危机,中型企业大都负债经营。表面风光闲钱却少,根本不可能去购置一块像模像样又有韵味的地儿。
不过,这栋房子栗依人早就转到了栗秋和栗夏头上,傅鑫仁虽然住进来但没有所有权,所以一切还是栗夏说了算。
但栗夏现在并不想赶他们走,接触栗氏董事会,搅乱傅家内部关系,都需要好好利用傅鑫仁。她这通威慑,不过是让他们看看谁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傅鑫仁被女儿bī到这个份上,只觉丢了十八辈子的脸,也不管谁对谁错,火气大了。
栗夏很适时地重点qiáng调了一句:“爸,我不是针对你。我家里,永远都欢迎你来。”
她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把爸爸和她还有乔乔画成一个整体,而把名字里有“蓝”的归到另一类打压。
竟让傅鑫仁都不免生气,傅忆蓝平日里行事稳重,怎么今天那么冲动了?
而傅忆蓝,大开眼界。
恩威并重,软硬兼施,栗夏果然手段不凡,下得一盘好棋。
傅忆蓝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她不知敌qíng,冲动了。一开始就没有冷静地思考,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一切都是栗夏的布局,往她身上泼酒,踢她,拿鞋底轻贱她的脸,假装发视频,假装换酒,短短十几分钟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让傅忆蓝羞愤jiāo加,失去分寸。她才会一时头脑发热,为了陷害栗夏,结果自取其rǔ。
傅忆蓝眼见父亲变了脸色,愈发伤心而歉疚:“三姐,对不起,我实在是因为一时受了那么大的羞rǔ,才胡言乱语。我不该在没有证据的qíng况下这么做。”
这话听着怎么都有点儿微妙。
傅忆蓝边哭边哀哀怜怜地望住父亲,她平日里过得顺风顺水,少有眼泪。傅鑫仁被她柔弱求助的目光一望,想到女儿平日坚qiáng现在却露出可怜的一面,为人父的责任感陡然提升到无限大。
他轻咳一声,沉沉对栗夏道:“今天的事,也有我的不对。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就冤枉了你,爸爸给你道歉,这件事就算了吧。你刚回家,何必闹得不愉快呢?”
栗夏诧异他竟然道歉服软,可更不可置信的是蓝家的人竟然把他吃得这么死。
心虽然有点痛,却更快意,很好,既然没救了,更好办事。既然渣爸对妈妈的手段,是利用完再丢弃;那栗夏可以效仿,利用他再赶走。
栗夏缓了神色,看上去很给傅鑫仁面子,淡淡道:“爸爸都这么说,这事就算了。不过,我爸没错都道歉了,你们两个,”她目光冷冷扫向蓝欣和傅忆蓝,“不该说点儿什么?”
傅鑫仁当然没意见,且听栗夏那句“我爸没错都道歉了”,刚才丢掉的面子全给她涨了回来。他转头,肃色对傅忆蓝和蓝欣道:“一个糊涂,一个挑事,还不快道歉?”
两人都是狠狠咬着牙,一个接一个说:“对不起。”
栗夏迎着她们眼中怨毒到蚀骨的恨意,回以淡淡一笑。
蓝玉还不知qíng,为女儿委屈:“鑫哥,不管如何,都是有人要害忆蓝,我们一定要查……”
“自己做事丢脸还怪别人!”一声苍老而有力的怒喝,“那种舞是别人bī她跳的?”
栗夏扭头,就见傅奶奶一身怒气,杵着拐杖走过来。
傅家很穷,奶奶青年丧父,独自把傅鑫仁拉扯大,是他这辈子最尊敬最不敢忤逆的人。
想到他把傅家的大头股份都挂在奶奶名下,就知他一面孝顺,一面却对婚姻契约的家人算计到了哪种地步。
和傅鑫仁不同,奶奶是典型的中国式劳动人民,纯良又本份。
当年傅鑫仁qíng史曝光,奶奶帮理不帮亲,骂他忘恩负义没良心,打他打断一根拐杖,还说除了栗夏和栗秋,其余的野种一概不认。
栗夏的外公外婆死的早,从小是由奶奶带大。所以即使是在爸妈离婚后,她也时常和姐姐过来看望奶奶。每次还没进门,就会看见奶奶巴巴地站在门口望着。
栗夏没料到会惊醒老人家,赶紧上前去扶奶奶坐下,终于见到护着自己的人了,她难免心酸,有些哽咽地唤了声:“奶奶。”
奶奶眼中的厉色在见到她的一瞬消散了,苍老的手摸摸她的脸,轻叹:“夏夏,你受苦了。”
只是一句话,却让栗夏差点红了眼眶。
蓝欣在一旁看不惯:“老太太,受苦的是我们忆蓝。”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老太太一声清喝,傅鑫仁立刻一个禁止的眼神看过去,蓝欣满腹怒气地闭了嘴。
蓝玉见了,柔柔地上前讨好:“妈,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好……”
“知道是你的错就去反省,有时间废话不如好好去教女儿,少在我跟前站着碍眼。”奶奶看都懒得看她。
蓝玉委屈,又悲伤起来。
栗夏漠漠看她,觉得她真是一朵奇葩,你不是非要往自己身上揽错吗?现在人家成全你,你倒不乐意了。
傅忆蓝也不敢说话,只哀怨地看着爸爸。
傅鑫仁这次倒没敢护着蓝玉,只小声说了句:“这次的事,不是忆蓝的错。”
“也不是夏夏的错,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骂她?”老太太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了引子,愈发把傅鑫仁骂得狗血淋头,
“亏你还管着大商厦,在外面那么jīng明,在家里就是狗眼。还是你看不惯夏夏,非要把她赶出去?她现在孤苦一人,别说这房子还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的,她在哪儿我在哪儿,你敢动她?”
奶奶中气十足,拿拐杖把另外几个指了个遍:“你们听好,谁再敢欺负我孙女儿,就算她不开口,你们也全给我滚出去!”末了,一拐杖敲在傅鑫仁腿上,“包括你!”
傅鑫仁疼得差点儿跳脚,却不敢有半句顶嘴。其他人自然也大气不敢出。
他虽然怪栗夏,但也埋怨起蓝玉来,任何时候说话都不能让妈消气,反而更火大。细细一想,栗夏说的那番话确实有道理,她这么个哭丧脸,就像是咒人的,老太太看了,自然不乐意。
他常年在外沾花惹糙,所以对她难免愧疚纵容,可一直这样,他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