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_意千重【完结+番外】(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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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没存着那种恶心的心思,那么,是可以先看看再说的。但在之前,他们还只是朋友,朋友,而不是那种随便三言两语就轻易许了qíng,过后反悔就不好再见面的恋人。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他一点时间,互相了解的时间长了,才会明白彼此合适不合适,心意会不会改变。还有什么比先做朋友更合适的呢?喜欢,就更进一步,不喜欢,退步的时候也会更从容,更有余地。
蒋长扬没有想到牡丹转换话题这么快,他甚至没有从她脸上看出更多的qíng绪,她真的就像招待朋友那样热qíng地招待起了他。他有些沮丧,他甚至有些怀疑,牡丹到底有没有明白他最后那句话的含义。也许,他应该说得更明白一点的,他懊恼地掐了自己的掌心一下。但是才走了两步,他又听到牡丹说:“不知蒋公子那位能gān且让人放心的花匠是从哪里寻来的?兴许我可以请你帮帮忙。”
他听到这话,又由衷地高兴起来,还肯要他帮忙,那就是个好兆头。便大着胆子试探道:“刚还说是朋友,还总这样叫,是不是太生分了?我真的朋友就没人叫我蒋公子的,都叫我的表字成风,包括白夫人也是如此,你也听见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牡丹微微一笑,从善如流,调皮地将刚才的那句话重新复述了一遍:“不知成风那位能gān且让人放心的花匠是从哪里寻来的?兴许可以请你帮帮忙。”
蒋长扬的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故意轻描淡写地道:“我一个信得过的朋友送的,如果丹娘需要,我改时候帮你问问看,只是可能会要高价。不过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会帮你杀杀价。”
牡丹一愣,真是打蛇随杆上,这就叫上丹娘了,好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认识的人十个里有六、七个都是叫她丹娘的,便微微一颔首:“那就拜托了。”
待到了糙亭处,英娘和荣娘早就在那里候着了,正在拿了松子仁逗弄甩甩,甩甩换了新环境,又没上链子,很是兴奋,一眼看到牡丹,就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停在牡丹的肩头上疯狂地怪叫起来:“牡丹,牡丹真可爱,甩甩……”它略停了一停,侧着头仿佛是在思考,然后欢喜地叫道:“甩甩更可爱!”叫完以后它侧过头,圆睁着一双小眼睛讨好地看着英娘。
英娘捂着嘴笑起来:“姑姑,甩甩还是一样的聪明,随便一教就会了。”
牡丹伸手让甩甩停在自己的手上,接过两粒松子仁喂它:“小东西又学会自chuī自擂了。”
蒋长扬含笑道:“平时都是谁教它说话?”
牡丹不假思索地道:“多数是我。”说完才反应过来,牡丹真可爱,不是也是她自己那时候苦中作乐,自chuī自擂才整出来的么?
蒋长扬正要开笑,英娘和荣娘已经对视一眼,起身对他行礼:“蒋叔好。”
紧接着,甩甩犹如被打开了开关:“蒋叔好,蒋叔好。”
虽然知道一定是英娘和荣娘刚才教的,但蒋长扬还是一下子喜欢上了这只古灵jīng怪的鹦鹉,他向英娘要了几颗松子仁,学着牡丹的样子小心地将手伸到甩甩面前。看到蒋长扬伸过来的手,甩甩并不立刻就吃,而是小心翼翼地用嘴壳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见他不动,又侧着头盯着他看,一人一鸟用眼神jiāo流了片刻,甩甩才吃了蒋长扬手上的松子仁,然后理所当然地跳在了他头上去蹲着。
牡丹唬了一跳,忙喊道:“甩甩快下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嗔喜
听到牡丹的叫唤,看到迅速靠过来准备抓自己,明显不怀好意的邬三,甩甩傲慢地看着邬三,拍了拍翅膀,示威地在蒋长扬的头上踱了两步,赶在牡丹发怒之前飞起,落到了牡丹的胳膊上,嘎嘎怪笑了两声,歪着头看着牡丹的脸讨好地说了一声:“牡丹真可爱。”
牡丹看到它乌豆似的小眼睛,怎么也硬不起心肠来,只能是讪笑着讨好地看着蒋长扬:“它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失礼的事qíng,我猜,它应该是喜欢你。”
蒋长扬微微一笑:“我猜也是这样。”他在桌上拿了一颗葡萄放在手心里,递给甩甩。甩甩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叼走了葡萄,飞到它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后,将一只爪子灵巧地抓住了葡萄,大叫了一声:“蒋叔好!”然后低头专心地吃起葡萄来。
蒋长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见他毫不生气,也跟着笑起来。牡丹知道,从此以后在甩甩的眼里,蒋长扬就只能叫蒋叔了。
蒋长扬在芳园一直呆到快要吃晚饭才走,牡丹相信,如果不是林妈妈旁敲侧击的,一会儿问他庄子里可忙,一会儿又问他他不在时是谁打理庄子里的事,或者又问天黑后路好走不好走,想必他一定会赖到吃完晚饭才会走。但林妈妈显然认为他呆的时间太长了,不怎么好。在这样的qíng形下,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坐下去,只能是起身告辞。
英娘和荣娘很是有些遗憾,蒋长扬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他知道她们所不知道的京城以外许多地方的风土人qíng,比如说海,比如说沙漠。他甚至兴致勃勃地和她们说起怎么找矿,“山上有葱,下有银;山上有薤,下有金;山上有姜,下有铜锡;山上有宝玉,木旁枝皆下垂。”
牡丹不相信他真的跟着人找过矿,或者是真能一眼就能辨别出什么地方有矿,是什么矿。他的这些知识多半是看杂书或者是从他那些朋友口里听来的。但她确信,蒋长扬是在绞尽脑汁,费尽心力地讨好她的家人,以及她的宠物。和一看到刘畅就会装聋作哑,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甩甩相比,这个敢跳到蒋长扬头上去捣蛋的甩甩更令牡丹放松。
她相信动物有一种天生能看透本质的本能,就比如那个时候,她刚从这个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她最害怕的是和挂在chuáng前不远处的甩甩对视。甩甩总是会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黑黑的小眼睛基本不会动,她觉得那双眼睛可以看到她心里去,穿透她的灵魂,识破她的身份。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但她坚持着,没有让人将它拿开,她学着友善地和它对视,和它对话。刚开始的时候,它是傲慢的,对她也是倒理不睬的,它甚至毫不客气地啄过她的手,可是慢慢的,它成了她的甩甩,它学会了一见到她就喊:“牡丹真可爱。”它是她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朋友,再没有人能像它那样陪伴寂寞孤独的她了。
牡丹把手放在甩甩的头上轻轻摩裟着,小声说着只有她们俩才能听见的话:“甩甩,你今天吃的零嘴够多了,这两天都不能再吃了。”甩甩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显然很享受她温柔的抚摸。
牡丹又轻声道:“你觉得他怎样?你还喜欢他是吧?”
甩甩侧着头轻轻啄了啄她的掌心。
“好甩甩,你这次懂得喜欢的意思不?”牡丹记得曾经看到过,说大鹦鹉的智力相当于五岁孩子,受训越多,年龄越大越聪明,甩甩多数时候都表现得比较有自己的意识,而不是单纯xing的只会重复几个简单的词汇。
这次甩甩没有回答她,它快睡着了。
牡丹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其实我觉得我运气真不错。虽然之前有点麻烦,但最后都解决好了。将来也会这样的是不是?”兴许,他也会是她期待的那个人呢。牡丹猛地甩了甩头,暂时还是别想了吧,来日方长,水到自然渠成。
林妈妈捧着换洗衣服进来,正好听见牡丹这句话,便笑道:“丹娘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啦。只有想得开,身体才会好。”说到这里,她放低了声音,小声道:“妈妈还等着你嫁人那一天呢,你一定要过得很好,气死那些小人。”
牡丹笑道:“知道啦。”
林妈妈立刻道:“蒋公子人不错,但是你该矜持的时候一定要矜持,该和气的时候一定要和气啊,有些话不该乱说的,就比如说今天……”
牡丹忙把林妈妈往外推:“知道了,忙了一整天,你也累啦,赶紧去睡。”
林妈妈无奈,只好边走边回头:“你这次一定要听妈妈的,下次他再来的时候,你得比今天淡一点……”
牡丹鼓了鼓腮帮子,还yù拒还迎呢。这一夜,牡丹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身旁开满了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甚至还有这里所没有的黑色品种,多得数也数不清。以至于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就自动醒了,醒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值夜的宽儿昨日忙坏了,睡得正香,牡丹便轻手轻脚地避开她,轻轻开了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芳园被笼罩在一层稀薄的白雾之中,没有风,看不出天气是否会晴,但空气非常清新,还带着一股cháo湿的泥土青糙香味儿。这是生命的味道,牡丹伸手从一片糙叶上接下一颗晶莹的露珠,喂到嘴里,咂摸了两下,尝到一股淡淡的灰尘气,她把它吐了出来,孩子似的笑了。
她看了看天色,估计其他人怎么也得再过一刻钟才会起chuáng,便往种苗园去。一路上,她尽qíng欣赏她的芳园。移栽过来的花木有些已经活得很好,有些却蔫蔫的,可是从袁十九那里买来的石头,真正的非常漂亮,非常的适宜。牡丹认为,假如她jīng心种下的这些牡丹和花木算是一件华美的衣服的话,那么袁十九的这些石头,就是撑起这件华美衣服的骨头。现在骨ròu丰韵,她只需要管理好它,带活它,让它jīng神饱满,生机勃勃,它就会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儿,会拥有让人一见倾心的力量。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蒋长扬,那个爱脸红的白牙齿的身上带着青糙味而不是熏香味的年轻qiáng壮的男人。她忍不住开始预测他下一次登门拜访是在什么时候,又会用什么样的借口。她猜,他最多不过三天工夫就一定会再次登门,而借口正是她请托他帮她找的花匠。兴许那花匠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但是他一定会中途来报信说他朋友怎么说,让她再等等云云。牡丹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快行至种苗园附近时,她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对话声,是郑花匠的声音:“喜郎,你好好gān,何娘子心很软善,也很懂牡丹,你若是能得了她的赏识,教你一招半式的,这辈子就够你吃喝了。”
喜郎低声道:“我知道。九叔,你从她那里学到什么了?”
郑花匠低低叹了口气:“她防着我呢,多数时候都不要我在旁边。但我总希望有朝一日,她能看在我这么勤快本分的份上教我一点。”
“九叔,那小园子里真的有很多很多牡丹花吗?我听说今年城里各道观和寺庙里的接头都被曹万荣买得七七八八,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啊?”
郑花匠道:“其实有些是劣品牡丹和芍药,但接出来的花也不少,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何娘子很有办法。你也看到今日那位公子了,她这样的朋友不少的。兴许是人家府里分给她的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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