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却不依地喊了声“姐姐”,满脸的酡红。
陈氏不禁叹了口气,道:“那我去跟伯母说一声。”
少女点头,不胜娇羞。
纪咏却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想做他的妻子,可以,先把他那幅挂在纪家祖宅大门口的对联对上了再说。
他直奔猫儿胡同。
窦世横正好在家。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对于这个年轻博学的外侄儿,窦世横素来十分的喜欢,“听说《文华大训》快编完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纪咏却答非所问地道:“姑父,您和新任的顺天府尹huáng祈熟吗?”
在他的印象里,窦家祖上是在都察院御史位上起的家,之后窦世棋等人都曾在都察院任职,窦家在都察院应该有着深厚的人脉。
窦世横奇道:“你有什么事要找顺天府?”
“也没什么!”纪咏道,“就是问问。”
“他有个族弟和我们是同年,关系还不错,”窦世横道,“大事不敢说,小事肯定会帮忙。”
纪咏就道:“那劳烦姑父您给我写张帖子吧!”
“你要gān什么?”窦世横读圣人书,觉得为人要不愧于天地,若是有理,何必要找什么熟人、疏通什么关系?只管去击鼓鸣冤。凡是要这样写帖子的,都是在道义上站不住脚的,而纪咏又是他看好的小辈,他绝不能让纪咏坏了名声,因而问得格外的仔细。
纪咏没有办法,只好道:“我想问问寿姑那事儿顺天府有没有什么进展。”
窦世横释怀,去给纪咏写帖子。
进来给他们送水果的纪氏听着却吓了一大跳,借口送纪咏出门的时候反复地叮嘱纪咏:“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若是闹得人尽皆知,亲戚之间都不好意思见面了。你从小和寿姑一起长大,她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你就像她哥哥似的,要维护她才是,可不能为难她!”
纪咏冷笑:“宋墨已经娶了寿姑,若是因此而怀疑寿姑,寿姑还不如和他和离大归好了!你们窦家要是嫌弃她吃闲饭,我既然像她哥哥似的,我养着她就是了。”
“你……”纪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纪咏却敷衍似地说了句“姑姑,您就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然后跳上了马车,直奔顺天府而去。
在熙熙攘攘的长安大街,纪咏的马车和顾玉的马车错身而过。
顾玉直奔英国公府而去。
没等马车停稳,他就跳了下来,问殷勤地上前服侍的门子:“天赐哥可在家?”
“在,在,在!”门子谄媚地笑道,“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刚刚回来,您老现在过去,世子爷和夫人应该正好梳洗完。”
顾玉一愣,道:“世子爷和夫人去了哪里?”
“不知道。”门子躬着身子领着顾玉进了侧门,“带着丫鬟小厮,应该是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卯正来当的值,那时候世子爷和夫人就已经出门了。”
顾玉无心听门子啰嗦,点了点头,进了颐志堂。
窦昭正准备换衣服,已经梳洗一番的宋墨走了进来。窦昭提醒宋墨:“我正要更衣。”
宋墨“嗯”了一声,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
窦昭没有办法,只好拿着衣裳躲进了chuáng尾的屏风后面。
宋墨却跟了过去,道:“陈先生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我这几天恐怕要去趟沧州,你身边没有人护卫,我真是不放心。”
他斜倚着chuáng柱,神色有些凝重。
脱了一半衣裳的窦昭看见宋墨进来手不由得一顿,可听了他的话,看了他的表qíng又心里生出几分愧意来。
自己行事说话一向磊落慡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扭捏起来?看见宋墨进来就以为他是想和自己厮混。
他们已经是有肌肤之亲的夫妻了,他这样不拘小节也是常理,就像自己以后也要服侍他更衣沐浴一般。
尽管如此,可让窦昭当着男子的面更衣,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窦昭背过身去,悄悄地吸了口气,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约好是十月头,若是世子这边急等着用人,我让段公义等人先来就是了。只是他们来了之后住在哪里,如何跟颐志堂的护卫一起轮值,却要世子拿个主意……”
微暗的光线中,窦昭的身子玲珑有致,白雪般无暇,让宋墨喉头一紧,忙别过脸去,那如美玉雕琢的身姿却仿佛烙印般,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田,让他回味不已。
说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回音的窦昭回头,却看见宋墨望着屏风外面,脸色微微有些可疑的泛红。
“世子!”窦昭试着喊他。
“哦!”宋墨回过神来,道,“你还是喊我的rǔ名吧!”说完,又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不太妥当——做妻子的,有谁会喊丈夫的rǔ名?“我不也喊你寿姑?”他忙补充道,“世子、世子的,让我觉得好不习惯。”
窦昭失笑,想起从前的事,她朝他眨着眼睛,嬉笑道:“要不,还是唤你梅公子好了?”
这种俏皮有别于她平日里的飒慡和妩媚,让宋墨的心痒痒的,他不禁上前搂了窦昭的腰,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应了声“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敷衍
宋墨的声音如和煦的chūn风,如飞扬的柳絮,轻盈地落在她的心尖上,莫名地触动着她的心绪。
“好啊!”她仰望着他清亮的眼睛,促狭地喊着“梅公子!”
眉眼都如dàng漾的chūn水般舒展开来。
宋墨脑海里突然浮现“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的诗句来。
“寿姑!”他抚着她的鬓角,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眉心。
如同她是他掌心的宝,珍爱,又甜蜜。
窦昭微微一愣。
或许,在宋墨不停地索取之后,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吸引人的。而这个不带qíngyù的吻好像证明了他们之间除了两xing间最亘古的吸引,还有一些其他的qíng感,让她心里升出一丝感动。
只是这感动还没能维持一刻钟,宋墨已沿着她的鼻梁一路吻下来,落在了她的红唇上,舌尖灵活地入侵,热qíng地挑逗,充满了咄咄bī人的yù望,让窦昭哭笑不得,却又目眩神迷,身体里涌动着迷离的灼热,踮起脚尖,qíng不自禁地随着他翩翩起舞……
“世子爷,夫人,”小丫鬟清脆却难掩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公子过来了,说有事要见世子爷。”
窦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想推开他。
宋墨却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肢,唇舌却更显激烈,还带着几分霸道。
窦昭只有无力地依在他的怀里。
直到时间在她脑海里已没有了概念,他才慢慢地放开她。
被他用力吻过的嘴唇沾着水光,特别的红润,仿佛一朵刚刚被雨露浇灌过的chūn花。
宋墨看着心动,意犹未尽地又低下头来吻了吻她的红唇。
“小心顾公子闯了进来。”窦昭娇嗔着横了一眼宋墨。
顾玉京都小霸王的外号可不是làng得虚名。上一世,他曾直闯宋墨内室,撞破宋墨和姬妾欢好,宋墨的姬妾为表清白自缢未果,宋墨却不以为意。这件事被传开之后,很多人都认为宋墨荒yín无耻、离经叛道。
宋墨听窦昭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这还真是顾玉gān得出来的事。
他笑着又亲了亲她的面颊,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窦昭望着他走出内室的背影,一转身,却看见镜台上的西洋镜里映着个穿着桃红色褙子的美人,眼角眉梢全是盈盈的笑意,一双眼睛闪亮得如同宝石,颊间一点绯红,给她平添一抹玫瑰的娇艳。
这镜中的女子,是自己吗?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颜色?
是因为她现在和宋墨在一起吗?
窦昭不由走了过去,手指轻轻地划过纤毫毕露的镜子。
镜中的女子歪着头,目露困惑。
※※※※※
宋墨微微地笑,如清风晓月般明朗。
顾玉狐疑地搔了搔头:“你一大早的,和嫂嫂出去gān什么了?心qíng怎么这么好?”
“是吗?”宋墨反问,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我的脸色很好吗?”
从昨天到今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和窦昭厮混。
顾玉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气色真的很好!”看着他的目光十分认真。
宋墨想到昨天晚上窦昭qíng迷意乱中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那个伤口至今还留在身体上,他怕顾玉发现些什么,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找我gān什么?”
心里却想着窦昭。
在她发现自己肩头的伤口之后,那又懊恼又后悔的神色……再激qíng难耐的时候也只咬了唇低低地呻吟……那如湖色水光般潋滟的水眸,那些绮丽的记忆涌上他的心头……身体又仿佛被她紧致的花径包裹着……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热了起来。
宋墨忙敛了心绪,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神色又严肃了几分。
顾玉不解地望着宋墨:“天赐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早上出去受了风寒?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宋墨冒汗,只好又咳了两声,再次提醒他:“你找我什么事?”
“哦!”顾玉对宋墨的话从来不怀疑,既然宋墨说没事,那肯定就没事,心头的那一点点怀疑也就如浮光掠影般飘过,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
“天赐哥,你不是说让我帮嫂嫂把窦大人留在日盛楼的契书都拿回来吗?”他问宋墨,语气很是兴奋,“天赐哥,你猜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也不待宋墨说话,道,“日盛银楼的大掌柜张之琪原来是辽王的人!”
宋墨非常的意外。
顾玉已笑道:“我借着要追察英国公府走水进贼之事的由头去了日盛银楼,那张之琪开始还和我绕圈子,后来知道了我是谁,立刻就老实了。不仅把自己的底细jiāo待了个一清二楚,还把辽王委托他来京都圈钱的事也都告诉了我。你跟嫂嫂说一声,让她放心地把银子放在日盛银楼好了,那张之琪扯的既然是辽王的虎皮,他敢吞谁的银子也不敢吞嫂嫂的银子,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话说到最后,语气也变得很是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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