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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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倒没想那么深,笑道:“若真是如此,肯定是要留下的,就算两个小姑娘不合适在我屋里当差,这府里总能找到安置她们的地方。可这事却要和先世子爷商量商量,要查证一下两个小姑娘说的是不是实qíng?如果真的把人给救出来,合不合规矩?我只是怕给世子爷惹麻烦。”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

  这个陈嘉,倒是好手段,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唬得两个小姑娘为了父母兄弟的xing命,再也不敢生出二心来。

  素心道:“那我就让陈嘉先把人给带回去吧?就说因是近身服侍,这件事还得世子爷点头。”

  窦昭颔首,等宋墨回来,和宋墨说了这件事。

  宋墨颇为意外,沉吟道:“我嫌那些武林人士之间的牵扯多,怕到时候给你惹了麻烦,准备在镖局里给你找两个信得过之人……若那两个丫头所说的属实,倒也可以用用。别的暂且不说,至少不会生别样的心思来。”

  窦昭道:“我们要不要再去查查?”

  “这件事我会跟杜唯说一声的,你就别cao心了。”宋墨神色有些懒洋洋的。

  窦昭以为他累了,笑着应“好”,帮他拿了件家常穿的衣裳,叫了小丫鬟进来服侍他洗洗漱。

  宋墨从耳房出来,在炕几上找了本书,上了chuáng,靠在chuáng头看书。

  窦昭也不打扰他,坐在一旁做针线。

  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很安宁。

  窦昭暗暗奇怪。

  往日这个时候,宋墨都会和她聊上几句,今天却一直沉默不语。

  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宋墨的眼睛盯在书上,半晌也没有翻一页,很显然在思考着什么,心思全不在书上。

  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

  窦昭做着自己的针线,偶尔抬头望一眼宋墨。

  窗外响起了更鼓声。

  宋墨仿佛被惊醒似的回过神来。

  他放下书,这才发现窦昭一直在做针线,他微愠,道:“怎么晚上又做起针线来了?太伤眼睛。你有什么东西,jiāo给针线房做就是了。我养了她们,是要她们伺候人,可不是白养着她们捉蚊子的。要是这些人你用着不合手,你直管换人就是。”

  窦昭感觉宋墨的qíng绪有些浮躁。

  她不由握了宋墨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不想跟我说说话?”

  窦昭的目光真诚,表qíng认真,宋墨能感受到她发自心底的担忧和关切。

  他想了想,低声道:“我今天派人去查了汪格名下的产业,发现他除了在裟衣寺胡同有幢二进的小宅子之外,别无恒产。而他这几年索要的钱财,足以在玉鸣坊买下一幢五进三路的大宅院都绰绰有余。你说,他的钱都去了哪里呢?”

  窦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辽王!

  他的钱,肯定去了辽王那里!

  正是因为他是为辽王敛财,所以他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拒绝宋墨。

  宋墨的五舅舅蒋柏荪还在辽东辽王的治下流放。

  所以他算准了宋墨不敢得罪辽王。

  而且他若是帮辽王揽钱,皇后娘娘自然要帮衬他。

  是不是因为他是个gān脏活的人,所以辽王登基之后,不仅没有用他,还把他顺手给清理了?

  不过,他凭什么成了辽王的走狗的呢?

  辽王逆谋,他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窦昭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想抓住,却又飞逝无踪。

  她只好提宋墨:“砚堂,你说,汪格会不会只是个傀儡?”

  宋墨脸色微变,沉默了良久,低声道:“我也这么想。可他到底是谁的傀儡呢?又有谁缺银子缺成这样?竟然要与民夺利!”

  能让汪格拒绝宋墨的,有几个人呢?

  或者,他心里也有怀疑,只是不敢深想。

  窦昭望着宋墨微微有些发白的面孔,猜测着。

  “那就慢慢查好了。”她轻轻地摩挲着宋墨的手,柔声道,“既然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不过是发现的早晚而已。但你要小心,千万别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宋墨没有作声,目光却显得极其幽远。

  窦昭道:“我们睡吧!明天早上醒来,说不定就能有新发现了。”

  宋墨亲了亲窦昭的面孔,chuī了灯。

  黑暗中,他隐约地翻几个身。

  窦昭把他抱在了怀里,安慰似的轻轻抚着他的背。

  宋墨喃喃地喊着“寿姑”。

  窦昭的动作越发地轻柔。

  没多久,宋墨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女婢

  窦昭却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宋墨见她jīng神不好,以为是自己夜里吵到了她,笑道:“要不,明天要人在chuáng前支张榻,我就在榻上睡吧?”

  怎么也舍不得分室而居。

  窦昭笑道:“那我还得半夜起来给你掖被子,更麻烦。你就好生地歇在chuáng上歇着吧,别想一出是一出了。”

  得了她的话,宋墨不由得扬眉而笑。

  那笑容温暖而和煦,让清晨的空气都变得明快起来。

  ※※※※※

  几天以后,杜唯过来禀告窦昭:“那李氏姐妹所言俱属实。她们父亲的那个师兄,不仅仅是落糙为寇,还绑了福州镇抚司佥事的外室,偷了他们家的银子,这才被锦衣卫给紧盯不放的。”

  窦昭不由失笑。

  杜唯见她感兴趣,就道:“李家也是倒霉。武夷一个姓殷的举人,早就瞧中了李家的那三百亩良田,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这次李家的徒弟犯事,那殷举人趁机给福州镇抚司佥事送了一百两银子,福州镇抚司佥事就给李家安了个‘通寇’的罪名,还把李家的家产充了公。好在那福州镇抚司佥事和陈大人关系不错,由陈大人说项,把人给保了出来,还将那三百亩良田还给了李家的人。”

  窦昭暗暗点头,带信给陈嘉,让他把金桂和银桂送过来。

  陈嘉听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反复地叮嘱李氏两姐妹要忠心不二,听话乖巧,手勤眼快:“夫人若问起你们,不能像上次见着赵管事的媳妇似的,抱着人家的大腿就唤救命,贵人们都只喜欢听高兴的事……”他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最后还不忘记威吓两个小姑娘,“只要你们有半点的差池,我怎么样把你们家给捞出来的,就能怎么样把再把你们家给送进去。”以至于两个小姑娘拜见窦昭的时候还有些惊魂未定,面色发青。

  素心不由瞥了陈嘉一眼。

  两个小姑娘虽然不是那活泼的xing子,可也应对得体,怎么几天的功夫,就像苦菜花似的,全然没有了jīng神?

  也不知道这个陈嘉跟两个小姑娘说了些什么?

  瞧她们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惊恐的眼神,和上次相比,简直换了个人似的,比英国公府田庄上送来的粗使丫鬟都不如,怎么能近身服侍夫人?

  她在心里嘀咕着,思忖着万一夫人瞧不中这两个小姑娘,把这两个小姑娘安置到哪里好。

  窦昭却觉得这两个小姑娘不错。

  皮肤虽然晒得有些黑,手指也比较粗糙,但眉目间显露出几分正气,一看就是那种自幼受庭训的孩子,好好指导一番,相信很快就能适应颐志堂的生活了。

  她笑着问起两姐妹家里的qíng景。

  妹妹银桂怯生生地不敢说话,躲在姐姐金桂的身后。

  金桂虽然也腿肚子打颤,可不敢不说话,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道:“我们家兄弟多,姊妹少,两个堂姐都已经出嫁了,只有我和妹妹在家。除了每天早上帮母亲做一家人的饭菜之外,还要打扫院子、浆洗、fèng补衣裳……”

  她怕惹了陈嘉不高兴,真的把她家里的人都送到了大狱里去,一句家里的事都没敢提,更不敢在窦昭面前喊冤。

  窦昭哪里知道,只是对金桂这种以武传家出身的孩子很感兴趣,笑道:“你是浆洗、fèng补全家人的衣裳吗?”

  金桂点头,战战兢兢地道:“我们家世居武夷,没有分家,一共有四十几口人,都住在一起,洗衣做饭这样的事,都是由大伯母领着我们一起做的。”

  窦昭沉吟道:“你们家出事,你大伯母她们也都被抓了吗?”

  金桂的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哽咽道:“除了我七叔带着几个堂兄在外面历练之外,其他的都被抓了……”

  她说到这里,很想求眼前这位看起来很和善的贵妇人把她的家人救出来,可想到陈嘉的话,她又不敢开口,只好可怜兮兮地望着窦昭,希望窦昭能突然间良心发现,主动问起她家里的事来。

  窦昭看着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不是什么大事,陈大人已经出面帮你们家洗清了冤qíng,你们家里的人也已经都出了狱,被充公的田亩也都还给了你们家。你们且安心地在我这里当差,等大些了,自会放了你们出去和家里人团聚。”

  金桂和银桂喜极而泣,咚咚咚地给窦昭磕头。

  窦昭让甘露将两姐妹搀了起来,把人jiāo给了素心调教,并对两姐妹道:“你们若是惦记着家里的人,可以给他们写封信,到时候jiāo给赵娘子帮你们托人带回武夷就是了。”

  两个小姑娘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扑通跪下又要给窦昭磕头,被素心眼明手快地拉住。两个小姑娘自家知道自家的力量,不禁朝素心望去,却见素心温柔娟秀,哪里像是练家子,不由得大为惊讶。

  素心趁机带着两个小姑娘退了下去,告诉她们怎样才做到迥乎不同而让人放松戒心,又告诉她们怎样才算得上是个合适的大丫鬟……

  金桂和银桂虚心受教。

  窦昭放下心来,和陈核的母亲商量着陈核和素兰的婚事,却突然得到消息,舅舅赵思进京述职,人已到了通州。

  她喜不自禁。

  仔细算算,她已经有十四年没有见过舅舅了。

  也不知道舅舅现在怎样了?

  是像上一世那样两鬓斑白清瘦憔悴,还是因为改变了命运又仕途顺利而神采奕奕jīng神抖擞?

  窦昭迫不及待换了件衣裳就去了玉桥胡同。

  舅母和表姐正指使着丫鬟婆子打扫庭院,陈列摆饰,采卖jī鸭鱼ròu,忙得团团转。

  窦昭看这样子就知道舅母已得了信,她问舅母:“舅舅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京都?他贴身的随从怎么说?”

  为了保证旅途的顺利,都会有贴身的随从在前面安排食宿、报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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