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348)

阅读记录

  他心里却明白。

  有时候树yù静而风不止。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太敏感了。

  如果换个地方就好了!

  念头一闪而过,他突然想到了姜仪。

  他虽然只见过姜仪几面,可姜仪给他的感觉却是个颇有些见识又很有进取心的青年人,进入神机营,一直是他的梦想甚至是骄傲,而他也从不掩饰能进入神机营的自豪,怎么他会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嫌弃起神机营的差事辛苦来?

  宋墨决定找个机会和姜仪谈谈,却因为赵璋如出嫁在即,做为窦昭的夫婿,他希望给赵思留下个好印象,不当值的时候都在赵家帮忙,一时间找不到比较合适的机会和姜仪说这件事。

  而赵璋如的婚礼因为有了六太太和郭氏、窦昭等人的帮忙,进行得非常顺利。

  尽管如此,她的婚礼上还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马友明到五军都督府来办事,路过玉桥胡同,知道宋墨的表姨姐招赘,不请自来,送了二十两银子的礼金,吵着要喝喜酒。

  这等给面子的事,舅母自然要好生招待他。

  她专为马友明在花厅里开了一桌,请了宋墨和窦政昌、窦德昌等人作陪。

  酒喝到了一半,纪咏来了。

  他还穿着上朝的官服,朝窦德昌嚷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请我?我要不是今天提早回家,还不知道寿姑的表姐出嫁呢!”

  窦德昌恨不得把纪咏的嘴给捂上。

  窦政昌则有些不安地望了宋墨一眼,拉着纪咏就要往外走。

  纪咏皱眉,不屑地瞥了眼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喝酒的宋墨,道:“发生过的事你们难道能当没发生过吗?还学什么老庄之道,我看你们也就只能当个乱典的儒生。”

  马友明茫然不知所以然。

  寿姑显然是个女子的闺名,可这与宋墨和这位纪大人有什么关系啊?

  宋墨在心里冷笑。

  窦昭现在可是他的妻子,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想破坏自己和窦昭的感qíng,门都没有!

  一家有女百家求,他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看出了窦昭的美好罢了。自己可不是那种小肚jī肠、毫无自信心的男子,只因妻子过于美好就会生出愤然之心,觉得妻子夺了自己的风头。

  “十一舅兄,”他笑着邀请纪咏入席,“来的都是客,纪大人既然给了礼金,我们也不能怠慢他不是?我看,就让他和我们坐一个桌吧?正好我和马大人准备划拳,人多,热闹些。”

  纪咏嘴角掠过一丝讥讽。

  以为我是文人就不擅长喝酒?

  划拳?

  看我不灌死你!

  他甩开窦政昌的手坐到了宋墨的对面,微微地笑道:“划拳,我也会!”

  第三百七十一章喝醉

  “八匹马啊,五魁首……”

  在布置最雅致的花厅里,却响起了走卒贩夫才会吆喝的划拳声。

  纪咏却神色如常地伸出衣袖被高高捋起的手臂,指了指宋墨面前的酒盅。

  宋墨一言不发,笑着举杯而尽。

  花厅再次响起“七星照”的划拳声。

  然后喝酒的变成了纪咏。

  马友明望着自己眼前滴酒未动的酒盅,又望了望堆在花厅一角的空酒坛,悄声地问窦政昌:“这是个什么qíng况?我到现在可是滴酒未沾。”

  窦政昌满脸窘然,忙举了杯:“我陪马大人喝一盅。”

  马友明却摇了摇头,用手覆住了酒盅,道:“莫要坏了规矩,那就没意思了。”

  窦政昌面红如布,尴尬地道:“我不会划拳。要不,我们行酒令吧?”

  马友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搔了搔头,道:“可我不会行酒令,我只会划拳啊!”

  “这,这可怎么办?”窦政昌为难地道。

  真是读书读迂了!

  马友明暗暗摇头。

  怎么办?

  自然是想办法把这两个人给分开了。

  不然大喜的日子,若是喝醉了,岂不是给赵家添麻烦?

  他在心里腹诽。

  一巴掌就拍在了宋墨的肩膀上,笑道:“世子爷,我来和纪大人划两拳吧?看着你们喝得豪慡,我这心里可是痒痒的。”

  素来大方的宋墨却笑吟吟地推开了他,道:“来的可是客,今天纪大人为贵,你且忍让忍让。”

  难道你不是客?

  纪咏在心里嘟呶着,笑道:“一个也是喝,两个也是喝,我素来不怕人多,我们不如来划三人拳好了。世子又何必拒马大人于千里之外?”

  言下之意,宋墨请个帮手来他也不怕,就怕宋墨为了面子不答应。

  不可沽名学霸王。

  宋墨可不上这当,笑道:“可见纪大人不太会划拳,三人拳,自然是各算各的,纪大人的疑心也太重了些。”

  暗指纪咏没有胆量。

  纪咏不屑地朝着马友明挑了挑眉。

  马友明的确有和宋墨联手的意思,但他xing格慡直,以qiáng为尊,自不会逞那口舌之快,当然也不会把纪咏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他笑着举起了酒盅,说了句“这一杯,我先gān为敬”,算是正式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花厅里又响起了划拳声。

  只是这一次喝酒的变成了马友明。

  宋墨和纪咏都瞪着马友明。

  马友明只好尴尬地道:“要不,我们行酒令吧?”

  纪咏撇着嘴角,道:“就怕世子不答应!”

  宋墨微微地笑,笑得矜持而又温煦:“陪客嘛,只要纪大人觉得好,我有什么不答应的?不过,用酒盅不过瘾,我看,拿碗来好了。”

  纪咏冷笑,抬眼看见旁边的茶几上放着副牙牌,他目光微转,高声喊了丫鬟进来,吩咐她拿几个海碗进来,然后起身随手抓了几张牌放在了黑漆描金的海棠花茶盘里,道:“那我们就以为这几张牙牌为令,各作一首七言,世子以为如何?”

  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吭声的窦德昌嚷了起来。

  行酒令,那可是文人的qiáng项。

  而且当世之人多苦读《四书》,很少有人会在诗词上下功夫,连七叔父都不忍心考校宋墨,可见宋墨诗文平庸。不管怎么说,宋墨都是自己的妹夫,纪咏的妖孽是人尽皆知的,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自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墨吃暗亏吧!

  “行酒令倒是人越多越好。”他装着看不清楚形势,笑道,“我也来参加一个吧?”

  宋墨看出窦德昌是想帮他出头,就更不愿意窦德昌被牵连进去。

  他拿过茶盘把牙牌一一翻成背面朝上,笑道:“那我来做行令官吧。”

  窦德昌只好把茶盘推到了窦政昌的面前,道:“还是我哥哥做行令官吧!我和表哥、四……四姑爷一起喝酒好了!”

  宋墨口口声声称他为“舅兄”,他也习惯了称宋墨为“四妹夫”,可看着纪咏冷峻的面孔,他临时机变地改口尊称了宋墨一声“四姑爷”。

  纪咏听着脸色果然有些不好看,却也没有多纠缠,示意窦政昌摸牌。

  窦政昌摸了牌一看,是张一枝chūn。

  这令有些麻烦,好在不算生僻,也不知道这位马大人能不能接得上来?

  他担心地看了自称不会行酒令的马友明一眼,道了句“雪壑苍苍粉黛绿”,喝了碗酒。

  中规中矩,和他这个人一样。

  马友明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对窦政昌说了句“糙堂玉阶暗香生”,喝了酒。

  倒出乎窦政昌的意料之外。

  纪咏接着吟了句“碧池杏雨铺素锦”,然后望向了宋墨。

  宋墨不紧不慢地喝了酒,含笑道:“杨柳末叶花飞舞”。

  全句不带冬物,却以chūn物咏冬景。

  纪咏目光微凛。

  窦政昌和窦德昌松了口气。

  窦德昌尽饮面前的酒,笑道:“日暖桐花袖满风”。

  竟是庄家输了。

  窦政昌陪饮了一海碗酒,接着摸了张一索。

  马友明的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

  世子爷最擅长这种文绉绉的酒令了,反倒是对划拳不太在行。

  这纪大人挑了世子最擅长的和世子比试,不输才有鬼!

  屋里响起了吟诗声。

  很快,窦政昌就被灌了七、八海碗酒下肚,脸红得仿佛能滴下血来。

  马友明不忍,接过茶盘,做起了庄家。

  喝酒的变成了马友明。

  马友明不由暗暗咆哮。

  窦家的这些亲戚怎么都这么qiáng悍?敢qíng谁做庄家谁倒霉!

  好在他的酒量好,一时半会难不倒他。

  纪咏开始引经据典,每翻一张牙牌,就增添一条规矩,最后把做诗的范围划在了四书五经里。

  宋墨依旧面色不改,优雅地喝着酒,行着酒令,只可怜了窦德昌,半晌才得一句,窦政昌更是喝得糊里糊涂,文不对题,马友明索xing直接认罚。

  半个时辰之后,花厅里只剩下宋墨和纪咏两人是清醒的了。

  马友明心头还剩一点清明,他一把抓住了个进来给他们换酒碗的丫鬟,低声道:“快去跟你们家太太说一声。”把那丫鬟的惊叫声吓得关在了喉咙里,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知宾先生过来了,笑着对他们道:“那边送亲的人就要到了,几位爷且先到茶房里喝几杯茶,也好商量着等会儿怎么陪新郎官喝酒。”

  纪咏凝视着宋墨,不动如山。

  “纪大人,今天新郎官为大,我们不如改天到千佛寺赵紫姝那里好好喝两盅。”宋墨却站起身来,若有所指地朝着他颔首,转身离开了花厅。

  纪咏脸色铁青。

  马友明迷迷糊糊地看着宋墨要离开,趔趄着起身跟了过去,道:“世子爷,您去哪儿?”

  宋墨扶住了马友明,吩咐陈核:“马大人喝得有点多了,你去跟管事的说一声,给马大人安排一个地方歇一歇。”

  陈核恭声应是,过去扶马友明。

  马友明却突然急了起来,他挥舞着手臂,差点打在了陈核的脸上。

  “我没事,我没事!”他想抓住宋墨的胳膊,却有点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抓了几次都错过了,“世子爷,我实际上是来找您的……却一直没有机会,您不知道,我这些天过的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世子爷,我知道您是聪明人,您出入宫闱就像出入您自个儿的家里一样,我就想讨您一句话……我不聪明,可我会跟着聪明人走啊……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您……”

52书库推荐浏览: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