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铉朗似乎真是一点也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还笑眯眯地说:“当然啦,娘亲还叫我做个好哥哥呢。哥,这次也轮到我做哥哥啦。”
范铉超笑笑,摸摸了他的头。既然张氏也不打算让范铉朗想的太多,想让他保持这种美好童心,范铉超也就不和他多说这些糟心事了。“朗儿要做个好哥哥啊。”
范铉朗斩钉截铁地说:“嗯!我一定好好疼弟弟。”
“你怎么知道是个弟弟,如果是个妹妹呢?”
范铉朗奇怪道:“娘亲和祖母说是弟弟,为什么爹爹和哥哥说是妹妹?”
听到范景文对此事的意见,范铉超就笑了。他和张氏当然是一条心,自然也不喜那个姨娘生的孩子。不过既然已经怀上了,也只好忍下来。
范铉超除了最担心张氏的心qíng,但这件事里最关键的还是范景文的态度。古人哪个不在意传宗接代,但范景文既然还能这么说,可见张氏在他心里还是第一位的。“既然如此,你自己猜是弟弟还是妹妹吧。”
范铉朗想了半天,挣扎了许久,才犹犹豫豫地说:“还是……妹妹好吧?”
“为什么是妹妹好?”
“我看倪哥哥家的姐姐……香香软软的,像甜馒头……妹妹也会香香软软的。”
“……”范铉超吐槽说,“也不知道你是个普通的吃货,还是长大后要长成第二个贾宝玉。”
☆、第18章 劝慰张氏
和范铉朗耍完了,范铉超也知道了张氏为何怏怏不乐,又听了陈先生对他文章的批评,拿了新的作业,范铉超就离开了书房。
来到正院,范铉超问守门的小丫鬟:“我娘在吗?”
小丫鬟福了一礼,细声回答:“在的呢,刚才大少爷走后,翟姨娘来请安,现在正在里面说话呢。”
范铉超挑眉,这就要见到了?
范铉超不会去姨娘住的院子,平时昏定晨省的时候也也常和姨娘错开,当他年龄渐大,马氏和张氏也就越注意这事。所以除了逢年过节和偶尔在花园遇到,范铉超还真没怎么见过这位怀了孕的翟姨娘,连她的脸都忘了长什么样了。
范铉超让小丫鬟进去通报,不一会,张氏就让他进去了。范铉超抬步往张氏正屋走去,正赶上翟姨娘带着丫鬟出来。
虽然范铉超是嫡子,翟姨娘是他父亲的妾室,也是长辈,范铉超揖手道:“翟姨娘好。”
翟姨娘侧过身子,半受了礼,道:“超少爷好,夫人正在里面等你呢,快些进去吧。”
“是。”范铉超一抬眼,目光快速扫过翟姨娘,细眉细眼,杨柳腰肢,白白净净的,也不见什么特别美貌。
和我娘比起来差远了嘛。
范铉超一看到这个姨娘既没有张氏美貌,又没有张氏得宠,这才真的放下心来。打算好好劝劝张氏,放宽心好了。
范铉超是不支持一夫多妻的,他以后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一定好好对他。世界上的美人虽多,却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更好。
但是他可以用后世的道德法律规范自己,能自己追求一夫一妻、一心一意,却不能qiáng迫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更何况这还是在明代,连一夫一妻的法律都没有。
范铉超笑着走进张氏屋子里,张口就道:“娘,我听朗儿说翟姨娘怀孕了,刚才那个就是翟姨娘?可没有娘亲漂亮啊。”
张氏噗嗤一声笑出来,先说了一句:“我可比翟姨娘大十岁呢。”然后才道:“你个孩子,怎么能随便评论长辈呢,她还是你父亲的房里人。”
范铉超笑嘻嘻地在张氏身边坐下,一边递给她茶杯,一边说:“我这不是听说家里有姨娘怀孕了,就好奇嘛。”
张氏推开茶杯,翻了个白眼,“刚才才喝过茶――你好奇?有什么好好奇的,翟姨娘你也不是没有见过,我怀着朗儿的时候你也记事了。怎么又好奇了。”
范铉超把茶盏随手一放,改为给张氏捏肩,“我这不是担心娘亲吗?刚才我回来,娘亲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张氏这回倒是没有不让他按摩,只是说:“我一开始是有些不开心,可家里添丁也是好事。我只给老爷生了你们两个,翟姨娘能再生个儿子也是好事。家里男孩多,家族也就越兴旺。”
“我看爹爹已经烦了我和朗儿两个儿子,朗儿和我说,爹爹告诉他,翟姨娘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个小妹妹。”
“真的?”张氏眉梢一喜,转而又说,“老爷逗他玩呢。”
范铉超看张氏已经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了,反而因为范景文说想要翟姨娘生个女儿就高兴得不行,感叹一句,自个劝了那么多句,还不如道听途说的范老爷的一句话。
随即,范铉超趁热打铁:“爹爹怎么会呢。我看家里除了我在国子监读书,就只剩下朗儿这个混世魔王,爹爹定是想要一个女儿,做贴心小棉袄的。”
张氏斜斜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你小时候不是混世魔王?小时候你可比朗儿混多了,朗儿现在这样,还不是学的你。”
范铉超赶紧打蛇上棍,撒娇扮痴地和张氏玩笑,说了好一会话张氏才赶他回去。
等范铉超走了,张氏才和红菱紫竹说:“超儿真是,都多大人了,还管着姨娘怀孕我生不生气的事。可看他这一片孝心,我也不好说让他多放些心思在学业上,早日考出个进士状元来。”
紫竹说:“超少爷这些年来,一年比一年稳重,又知上进。如今进了国子监学习,又常得老爷夸奖,日后定是前程无量的。”
红菱道:“超少爷生怕您忧思过重坏了身子,这才来宽慰您,这都是一片孝心。再说超少爷年前考中了案首,可没有那位秀才是这么小就得了案首的,简直可与古时候的甘罗相比了。”
“我儿可比甘罗光明磊落得多。”
甘罗十二岁出使赵国,用奇谋骗得赵国十多座城池,虽然聪明,却不够光明正大。司马迁在《史记》中也说他:“虽非笃行之君子,然亦战国之策士也。”
红菱没读过书,只是听老人家如何如何说十二岁拜相,张氏却是读过《史记》《左氏chūn秋》的,对甘罗的故事比红菱更熟,所以才这么说。
张氏话虽如此,见红菱脸上略有些不安,安慰说:“不过他要是能学甘罗十二岁拜相,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进而,张氏想到自己大儿子给自己在京中贵妇圈涨的脸,那些当年靠着出身好的嫡女们,现在还不是陷入宅斗泥潭,还不是没生出超哥儿这样的好儿子?
张氏忍不住一夸再夸,左夸右夸,从儿子容貌俊秀,到学业出众,再到信王殿下和哥哥张维贤的夸奖,最后还是绕到了十三岁小案首上。
看来范铉超要是考不中状元,不能刷新头衔,这个“范小案首”的名号能跟他一辈子。
张氏掰着手指一算,自己嫁给范景文的时候是十四岁,当年的范景文是十六岁,正好也是秀才。今年范铉超十四岁,如果要十六岁成亲,现在开始相看姑娘正是刚刚好。
“你们说,是不是该超儿相看媳妇了?”张氏问道,却没有想要红菱紫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也差不多了。他爹当年也就是差不多年纪的。只是不知道超儿喜欢什么样的。”
“哎呀……这还是要和老爷商量一下……”
红菱机灵,接口道:“那我便去书房请老爷回来,夫人不如在晚饭时和老爷商量商量。”
紫竹也反应过来了,“我现在便去让厨房备上老爷爱吃的小菜。”
张氏道:“你们两个机灵鬼,就知道揣摩我心思。算了,去吧。”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红菱紫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哎呀,低气压终于过去”了的放松。
☆、第19章 过河拆桥
范铉超找到范景文时,他正配着几个小菜喝酒。看到儿子来了,范景文招招手,“来,陪爹爹喝一杯。”
范铉超坐下了,却不喝酒,给范景文倒了一杯,“爹爹为何一个人在此喝酒?”范铉超没想到张氏会把范景文赶去书房睡,毕竟张氏xing子软和,看着不像。不过,的确不是张氏将他赶走了,只是话赶话到了那儿,事qíng就变成这样了。
“圣上任命魏忠贤当东厂总督。”范景文长叹一声,“他原本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今又兼东厂。官员们越发不敢反抗他了,甚至还有些不知廉耻的,居然以他为尊!顾秉谦,还有魏广微!这两人,此乃我朝官员之毒瘤!恶虫!”
范铉超惊道:“魏忠贤已经是东厂总督了?可魏广微不是……吏部尚书?”
魏忠贤这人的名字,范铉超是知道的,无恶不作的阉党头目,基本上现代电影电视剧里的把好人往死里整的东厂太监的形象,就是从他那儿得到原型启发的。
至于顾秉谦和魏广微,范铉超还是穿越到了明朝,这几年才知道的,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礼部尚书。
顾秉谦这人比较无耻,七十一岁的他还想去认五十三岁的魏忠贤做gān儿子――不是魏忠贤给他当儿子,而是他给魏忠贤当儿子!最后觉得魏忠贤不会同意的,这才拉着自个儿子去给魏忠贤当孙子。
至于魏广微,是个比顾秉谦好些的坏人。范铉超要把他单拉出来讲,是因为他是范景文的顶头上司。
范景文范老爷这个人啊,是典型的东林党。除了皇帝他还能忍一忍。其他人,不管你是谁,错了就是错了,范老爷是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范铉超真的很怕范老爷发横,然后被人给小鞋穿。
范景文一拍桌子,怒道:“就是那个小人!没想到见泉先生清名一世,居然有这样的儿子!他居然和魏忠贤láng狈为jian,公然做出卖官售爵这样的丑事,知县三百两,知府五百两,恬不知耻!恬不知耻――早晚有一天,我大明要被这些人害了!”
“父亲慎言!”范铉超说,他实在是担心家里有锦衣卫的人,锦衣卫首领许显纯是魏忠贤的人,这事人尽皆知。“我竟不知道魏忠贤已经这样猖獗了,难道就没有人弹劾他吗?”
范景文冷笑一声:“魏忠贤自己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那些弹劾的奏章都从他手上过,怎么可能递到皇上手上?即使绕过魏忠贤当面呈递,圣上也多是偏袒魏忠贤的。那些敢于弹劾的,必会招致魏忠贤的报复,那些敢于当面呈递的,多会被圣上以无稽之谈论处,没多久就……夺官回乡的,都是好下场了。”
范铉超劝道:“父亲,虽然现在朝廷上乌烟瘴气,却还请父亲保住自己的位置。”
??景文斜瞥他一眼,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范景文自然相信自己儿子不是魏广微那样的无耻之徒,却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自个儿子自己知道,范铉超不是贪图这些荣华富贵,若说他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连累了他的仕途,范铉超当初还不想去国子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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