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臣的制作方法_半空住人【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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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人可有婚配……”
“范大人真是好酒量!当年也曾是连中五元,不如学诗仙太白,斗酒诗一首?”
“范大人许是第一次来杭州?正好看看名扬天下的西子湖畔风光……”
“范大人……”
“范大人……”
杜康一杯杯灌进嘴里,即使是一向觉得古代酒水没有度数的范铉超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连连推拒,“真不能喝了,当真不能喝了,再喝下去,又要病上两个月了。耽误了陛下的重托,含元实在愧疚啊。”
要的就是你耽误公事!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是大家嘴上都说:“范大人久病初愈,自是不能多喝,喝完这杯,我们就把杯盏撤下去。”
一连喝了好几杯“最后一杯”,范铉超喝得满脸通红,眼睛发热,脑袋一突一突地痛得厉害。
众人笑道,“范大人今天是被灌得狠了,只是可惜了这个歌舞,我们还专门请了密云公子来助兴呢。”
密云公子?
虽然头很疼,但是范铉超听力还没下降。这位密云公子,又是从哪儿来的?范铉超忍不住开口:“密云公子,是哪位?”
林知府笑道,“本以为范大人已经醉了,没想到一听见密云公子的名号,就醒来了。快,传密云公子上前。”
那是一位黑发如瀑,纤腰如柳的美人。或许可以说是范铉超见过的最美的男人之一。
“密云公子?”
“正是,拜见范大人。”密云公子俯身行礼,那未曾束起的发丝便随着他的动作盈盈散落在身子两旁,像是一件名贵的披风。
范铉超打量他两眼,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以后就不再去看了,“请起。”
林知府见他似乎并不感兴趣,立刻笑语盈盈地解释道:“密云公子乃是整个杭州城里出名的,他的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来到杭州,却没听过密云公子的琵琶,可是一大憾事啊。”
密云公子也抬起头,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他,展颜一笑。范铉超挑挑眉,感到有趣,“既然如此,还请密云公子为我等弹奏一曲。”
“密云荣幸之至。”密云公子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随从为他捧上来琵琶。随手试了几个音,密云公子道,“我已经准备好啊了,不知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那就请开始吧,曲子无所谓。我想无论是什么样的曲子,密云公子都能弹奏得出神入化。”
密云侧头想了一想,手指尖轻舞,顷刻间弹奏出一曲《chūn日游》。音符如水一般涌动,dàng漾着听众的耳尖,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沉浸在这样的美妙的天籁之音中。
不过,也只是“几乎”。
范铉超朝着画舫外望去,小满正站在他后方,压低声音,用气声与他说道:“已经都准备好了。”
范铉超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目光一动不动地凝固在密云公子身上。
正巧,林知府看过来,瞧着他眼睛都不舍得错开一下的模样,忍不住捋捋胡须,心中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果然,好这口的没有一个能看到了密云而不心动。
密云公子一曲奏罢,范铉超起身鼓掌,赞不绝口,“密云公子的琵琶果然是杭州一绝,我若是早知道,拖着病体也会去拜访的。”
密云公子回礼,柔声道:“范大人谬赞了,小民只是在琵琶一道上用心而已。”
“用心……用心……这世上的人事,若都向密云公子对待琵琶一样用心,多好?”范铉超似乎在说给自己听,又似乎在说给其他的什么人听。
林知府隐隐觉得不安,急不可耐地要开口隐藏这份如擂鼓的心跳声,“密云公子的弹奏可还入得范大人的眼?”
“能听密云公子演奏一曲,实在是我的荣幸。”范铉超说道,“我不过是一介俗人,更不通音律,却也能从密云公子的演奏中听出chūn风十里的暖意。可见,密云公子的技巧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密云愧不敢当。”
林知府紧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范大人难得来一回,不如再请密云公子专门为范大人演奏一曲?”
“正有此意。”
密云公子笑容满面,正要弹奏,却听得一声:“慢。”不由停了下来。
范铉超神色莫测,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让人看不出qíng绪来,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子狡猾和几分得意洋洋,“既然密云公子这一首是专门为我演奏的,那含元可否单点一曲?”
他刚才不点,非要现在点,又是何意?密云公子虽然不解,却还是含笑同意了。
范铉超沉思几秒,说道,“我这个人,最喜欢项羽不肯过江东的豪气,可否请密云公子弹奏一曲《楚汉》?”
《楚汉》是万历年间风靡一时的名曲,而且是琵琶弹奏的名曲。密云公子哪首不会,都不可能不会这一??,本以为他要为难自己一番,没想到是真要听曲,密云公子旋即一笑,十指在琵琶上飞速拨弄起来。
范铉超手中拿着一盏清酒,踱步至密云公子身边,似乎饶有兴致地观察他。却见他一抬手,一昂头,清酒一饮而尽,将杯子狠狠掷于地下。
酒杯应声而碎,惊得密云公子的曲声一顿,所有人望向范铉超。
范铉超笑意盈盈,“密云公子请继续,什么都不应该打扰你的琵琶。”
林知府刚想说什么,可才动了动嘴皮,就看见周围画舫上、西湖水底下,猛地冲出几个人影。
他惊叫一声,吓得后退了几步,却感觉到脖子一凉,已经被身后伺候的仆人制住了。
琵琶声战意昂扬,利刃反she着寒光,这小小的画舫刚刚还是歌舞升平,转眼间却成了人间地狱。
在激烈的琵琶声中,范铉超环顾四面,见所有的官员都被锦衣卫制住了,满意地笑道:“都抓回去,严加看管!”
随即,锦衣卫压着还在挣扎、怒骂的官员们上了锦衣卫的船,准备运回卫所关押审问。
这边,密云公子几乎是机械地弹奏着乐器,他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在和他谈笑风生的林知府就这么被灰头土脸地押走了,那些人力甚至还有他的几个恩客。
这些被范铉超一锅端的人里,几乎包含了他所有的靠山。
所以当范铉超示意他不必再弹的时候,密云公子却跪下了,“求范大人将密云带回去吧。”
一脸懵bī的范铉超:……哈?
密云公子面无表qíng道:“范大人几乎将我的靠山都抓走了,密云自然也无法再待在杭州城了。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将密云带回京城。”
范铉超歪头想了想,“你在这杭州城,虽然靠山没了,但还能再找。你若是和我回京,恐怕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第85章

一道碗粗的闪电劈过,映出了金殿上帝王yīn沉的面容。随即,震天般的雷声轰鸣,配上刚才当朝首辅掷地有声的言辞,仿佛在配合他。
朱由检只觉得心中愤恨至极,东林党妄图一手遮天,还要打着为民请命、清君侧的口号,实在是……实在是……罪大恶极。
恍惚中,朱由检像是看到了自己上辈子,为了撇清罪责,将一个又一个的忠臣推出去斩首的qíng形。
若是现在又将范铉超推出去平息东林党的怒火,他和上辈子又有什么不同呢?
刚刚想朝着东林党开刀,现在却要将范铉超jiāo出去?
“蛊惑圣心,当诛!”
“擅自专权,当诛!”
“陷害忠良,当诛!”
“……杭州知府罪证确凿,你们也敢说范爱卿陷害忠良?”
是,是有些尴尬…但一转眼,韩p又接着辩驳:“献田乃是我朝官员传统,高祖皇帝在时便曾允许官员接受献田,杭州知府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妥之处。”
朱由检深深地望进韩p眼睛里,帝王的威严让他不敢回视,不过,对范铉超的处理,东林党内已达成了统一,对他的容忍程度也到了极限。
与其说这是对范铉超动了东林党在江南的利益的惩罚,不如说是对崇祯皇帝妄图发展非东林党势力的一次遏制行动。
这些年来,在朱由检的暗中cao作下,范铉超俨然已经成了新一代的魏忠贤,咳,是在他身边已经形成了一个新的“范党”。
虽然范党明面上是以范铉超为首的一群文人墨客,同科同乡,但实际上却是范铉超为朱由检笼络的一群与东林党无关的寒门子弟,在朝堂上已经暗暗形成了一股势力,牵制东林党。
东林党大概一党独大许久了,容不得别人如此挑衅他的地位,这次非要让人知道,谁才是在这朝堂上说了算的人物。
只是,自从□□皇帝杀胡惟庸以来,这朝堂上能说了算的人物,从来只有一人,那就是当今皇帝。
朱由检曾经在十七年中更换过五十任内阁大臣,频繁的更换内阁大臣造成的人心不稳和政策朝令夕改。
在他重生回来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绝不会再犯这种令大臣惶恐不安而只敢做一个纸糊内阁的错误。
可如今,要是有人想动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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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铉超在杭州也顶着很大的压力,毕竟现在谁不知道东林党正要处理他。
许多朋友写信来让他停下对杭州官员接受献田的清查工作,白阳甚至直言不讳地说“你未有张太岳之才,纵使有,也应想想他的下场。”
他胆子最大的时候,范景文也欣然赞许,可这一回,连范景文都告诫他:“莫令你病重祖父忧心。”
就连一向对他的各种做法不置一词的张维贤,这次也罕见地表示了反对的意思。
说来说去,众人的意思只不过是“别以卵击石”“你可能会成为弃子”。
可是范铉超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弃子的准备,他一点也不恐惧。如果江南的工商业税和农业税收能收上来,朱由检再也不用担心辽东战争和流民□□了,至少国库里有钱可花。
而血洗了江南官场,朱由检也可将被东林党牢牢把持住的富庶江南收回手心。
有了江南税收,和后金再对峙三十年,范铉超也有信心。甚至,如果……如果朱由检愿意再给他几年时间,让商船能绕过陆地上拦住丝绸之路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去和欧洲贸易……那么,依靠贸易拖垮后金,也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
可是,朱由检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范铉超心底是希望他能给他的,可是……
“少爷为了皇帝做尽了能做的,如今少爷……少爷如今被人围攻,他却一言不发!”就连静楼也忍不住为他抱不平,小满此时不在跟前伺候,他才能这么开口。
虽然他们是夫妻,可每到这种时候,静楼却不可能事事都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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