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_月神的野鬼【完结】(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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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什么?”余子式不可思议道。

  虞姬扶着肩自己慢慢坐起来,没去撩从肩头落下的衣衫,衣冠不整却又绝色倾城,她就那么静静看着余子式,半晌摇头诚恳道:“大人,你千万别再说你喜欢女人这话了,我替天底下的女人觉得委屈。”

  余子式看了一会儿发现虞姬不是在弄姿,而是真的被他那一下推倒在地爬不起来了,他忙伸手将虞姬扶起来,“你……你真是……”余子式竟是无话可说。

  “大人,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虞姬捂着胸口忍着疼道:“这回我就不收你钱了。”想起自己的身价,虞姬觉得自己也是找罪受,这旁人的事儿与她何gān?这一痛过后,她当下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什么?”收钱?余子式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虞姬的思路。

  虞姬抬头看了眼他,忽然觉得颇为不耐,袖子一甩打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垂涎大人的美色,一时迷了心窍,如今已然好了,大人你走吧,我不送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余子式还尚未反应过来,虞姬却是直接起身将余子式推搡出了门,临关门前,她捂着胸口倚着门框最后悠悠望了眼余子式,“大人,长恨方知qíng深,别等人走了,酒淡了,才惊觉当时qíng深。”

  说完这一句,虞姬低头伸手关上了门。

  余子式站在门口看着被毫不犹豫合上的门,半晌忍不住轻轻皱了下眉。

  走下楼,胡亥正抱着手臂倚着门,一双眼静静望着门外长街烟柳,繁华的烟火坊,喧闹的人声中,那少年安静得仿佛天地间独剩孤身一人。余子式没出声,他打量着那少年,忽然间发现那少年不知不觉间竟是比自己还要高了。安静沉默的样子透出几分不可测的意味,看久了,心中竟隐隐觉得陌生。

  “胡亥。”终于,他开口唤他。

  少年倏然回头看向他,即刻敛了yīn沉神色在阶上立定,一双眼清澈明净,“先生。”脸上全然没有等了他大半天的不耐烦。

  余子式眼中的qíng绪却是一瞬间复杂了起来。良久,他走上前去伸手将胡亥的兜帽给他戴上,“走吧。”

  胡亥却像是浑身一震,忽然间僵住了一样抬眸死死盯着余子式的脸,盯着他唇角一抹淡淡的胭脂痕迹。眼见着余子式向外走,他猛地伸手拽住了他的手。

  余子式一愣,回头看向胡亥,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胡亥抓着余子式的手力道一点点加大,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一样,心中那一瞬间巨大的酸楚让他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抬头望向余子式,半晌才缓缓笑道:“先生,我喜欢你啊。”

  余子式望着那少年笑着说着话的模样,第一次觉得那笑跟哭似的悲凉,他刚想问怎么了,胡亥却是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深深望了他一眼,回身朝着长街的另一个方向离开。

  “胡亥!”余子式唤他。

  胡亥的脚步却没停,他担心自己一停下来失控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儿,他怕自己会伤了他。死死拽着袖子,他压住心中翻腾不止的悲凉qíng绪,头也没回地往长街的另一头走。

  余子式见到胡亥离开的背影,微微一怔,这么些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胡亥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异样的感觉让余子式愣是没上前去追。

  天色转眼间逐渐黑了下来,胡亥还没回来。余子式原本在整理信件,抬头看了眼天色,手一抖,信掉在桌案上轻轻一声响。

  余子式沉默片刻,猛地拂袖起身往门外走。

  昏暗的山林,胡亥坐在那一日他与余子式避雨的巨石下,手里捏着一枚公子金印。他仰头静静望着澄澈的夜空,看山外七八颗稀疏星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夜他趁着夜色昏暗吻余子式的场景,记起那一日的心境,终于,他缓缓抬手咬住自己的食指骨节平复心绪。

  我喜欢你啊,一言五字似乎道尽平生悲辛。可这许多年的酸涩与欢喜,又哪里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我喜欢你”能讲清楚的?

  胡亥第一次忽然有些茫然,他倚着那山石从天亮想到天黑,竟是没想出任何的主意,想出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是余子式,他就什么都想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那人青衫落拓的模样,那人寻常的淡漠神色。

  忽然,耳边传来远处一阵O@声响,胡亥猛地抬头看去,那一瞬他的手不自觉轻轻颤抖。

  拨开林间丛糙,一人提灯而过,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他猛地提灯回头看向胡亥,看清胡亥的脸后,他突然回头喊道:“老六,这儿有个人!”

  胡亥神色一瞬间淡漠起来,看着面前涌入的一群披着蓑衣的山匪,他没再说话。

  老六一见胡亥的脸,猛地就记起这人是谁了,那一日的耻rǔ感觉一瞬间再次涌上心头,他提灯蹲下与胡亥平视,忽然笑起来,“哟,是你?”

  胡亥一动没动,甚至连视线都没落在老六身上,垂着眸他眼底一片寥寥。

  “这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在山里逛啊?”老六笑得有些怪异,在灯火照耀下更是一片yīn冷。

  都说这青山绿水轮流转,他老六今儿可算是信了。

  胡亥望着那男人眼中的算计,又望了眼天色,忽然将袖中的叶子卷了回去。他有了个主意。松开手,他轻轻将手中的公子金印抛下了。

  ……

  余子式也不知道该上哪儿找胡亥,在洛阳城里找了一大圈,他忽然想到胡亥不是跑山里去了吧?他猛地回头往山里走。

  山石下,他提着昏暗灯盏站在一片泥泞处,脸色yīn沉。脚印,踩得乱七八糟的脚印,少说有十多人,他走上前低身,缓缓从山石下捡起那枚公子金印,看清上面沾着的血迹时,他的脸色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晨曦夜色尚未分,天地间一派幽幽靛蓝,放鹿山下,陈兵两千,洛阳郡太守扶膝而跪,“洛阳太守陈汜,参见大人。”

  余子式没说话,手中捏着秦王给的兵符,扭头看了眼连绵的山脉,终于,他一字一句yīn冷道:“给放鹿山的山匪寄一封信。”

  次日正午,张良坐在堂前捏着那封信陷入了沉思,终于,他轻轻敲了下桌案,将那封书信放下了。扭头看向钱胜,他问道:“最近劫了什么人吗?”

  钱胜也是一脸不解,摇了摇头,冥思了半天,他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前两日劫了个厨子给烧火做饭,一月付给他两斗米面呢。”

  张良沉默了片刻,起身对着钱胜道:“去后厨看看。”

  半炷香后,张良与钱胜一人捏着一张饼从后厨走出来。

  两人在树下站定。“我看是那陈汜故意找事。”钱胜啃了口饼对张良道,“见这周围山头的匪寇都被我们并了,他们当官的心中害怕,坐不住了。”

  张良回想了一下那书信上的字,见字如见人,那一钩一划的锐气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觉得应该不是虚张声势。

  钱胜却是接着说了,“张先生,我们手底下人也不少,何况这放鹿山连带着周围山头都是我们的地界,他们当官的真想找事,那就打啊,我看谁有这本事能打进来。”

  钱胜这话还真不是大话,他的确够资格叫嚣,从晋国到魏国再到如今的洛阳郡,屈指过往,自chūn秋起,这放鹿山一带的山匪猖獗了少说数百年,挑衅官府打家劫舍血洗村落什么事都做尽了,几百年年间也没见这官府朝廷有谁能平了这乱子。山匪山匪,这数百里的复杂山脉还在,匪患就永无止境。

  这一切直到张良的出现才稍微平了些,他扶持了放鹿山数路匪患势力其中之一,外引州官战火,内裂各路山匪,一洗放鹿山数百年势力。

  张良低头咬了一口饼,心中暗道,打是可以打,但是这事儿他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呢?半晌他扭头对着钱胜道:“派人去探一下,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三日后,张良看着手中的战讯,忽然扬眉笑起来。洛阳太守陈汜这一次剿匪,有些意思啊。行兵布阵如行云流水,借足了地利人和,他几乎都能从这战讯中看出一人从容不迫举手运筹的模样。走遍七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剿匪之战,官兵比山匪还会借山形地势的。

  张良一扬手,从一旁抽出一枚竹简,执笔蘸墨迅速书写起来,写毕后他将竹简递给一旁的钱胜,端起杯子润了下嗓子,轻笑道:“去吧。”

  他倒是想试试陈汜身后这人深浅几何。

  实际上,余子式原本没想这么简单粗bào地剿匪,这群人都是糙为寇的亡命之徒,**是条最次的路子,更何况里面还有六国旧部将士。但是余子式没想到,他只是想震慑一下,到最后竟然被缠住没法脱身了。

  兵行诡道,每一步都是环环相扣,却又奇诡到了极点,对方阵营中分明有个兵家圣手。

  坐在山石之上,望着眼前的地形图,余子式一点点攥紧双手,撑着山石,他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

  那就打吧。

  来来去去打了不知几个回合后,张良坐在屋顶上边欣赏月色,手里捏着一封底下人刚递上来的战讯,悠悠叹了口气,这几天下来,他竟是隐隐对那人有了丝惺惺相惜的感觉,听说对方还是个书生,书生好啊,这年头读书人最惜读书人。

  张良忽然从屋顶轻盈跃下,落地无声,白衣掀清尘。他对着钱胜笑道:“不打了,给他寄封信,说我张良要同他议和。”他们两人在这山沟穷乡里有什么好打的?

  要打,那就是举旗打天下,那才配得上他张良的身份。

  次日,风和日丽,张良换了身gān净衣裳,为了表示他内心议和的诚意,他还特意解了剑去赴的约。

  余子式远远就望见一袭白衣靠近,自从有过高狗屠一事后,他一向对喜穿白衣的人没什么好感。手中捏着收到昨夜收到的书简,轻轻摩挲着上面“张良”二字,他的视线有些幽深。

  张良也远远望见了余子式,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心中皆是机关盘算声响。

  还是张良行了一礼,先开口自我介绍道:“张良,字子房,新郑人士。”落落大方,全然不见丝毫yīn鸷气质,与他那奇诡的兵法想去甚远。那清秀样貌让余子式一下子就想起了史书记载的留侯张良。

  “状貌如妇人好女”,说白了又是个小白脸。

  余子式拂袖请他坐下,淡淡道:“赵高,无字,咸阳人士。”

  两人会面的地方还是张良挑的,余子式早到了一会儿,索xing就换上了一副主人姿态,还顺手给张良倒了杯酒水。张良接了那杯酒,望着余子式笑问道:“赵先生如何到了洛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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