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心头一紧,生怕是中毒了,口内道:“我去看看他。”
宫女拦她不住,只得尾随她而去,车队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花吟到了耶律丰达的马车外,就要进去,却被侍卫给挡住了。
花吟站在外头,问他怎么了?
耶律丰达的声音含糊不轻,咕咕哝哝的,侍卫又解释说:“昨儿又受风寒,公主您还是请回吧。”
花吟依言回去,却莫名的焦躁不安起来,过不多时,又叫停了马车,直言自己会一点歧huáng之术,想给太子看看。
福王因为连日奔波,早就烦躁不已,此刻马车走走停停,立刻爆了脾气,从马车内钻了出来,指着花吟骂,“你这娘们还有完没完了!”骂完又喊,“我说太子,你就让她进去就是了,是她自己要进去的,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知道。”一席话说的众人哄堂大笑。
花吟被羞rǔ的面红耳赤,大海弓着身子挡在她身侧,小声道:“公主,回去吧。”
花吟犹豫不决,众人都在起哄看笑话,恰在此,密林之中突然传来砍杀之声。
众人错愕间,一根根利箭自密林之中破空而来。
顿时,只听马嘶人喊之声,乱成一团。
☆、第211章 截杀
杀声四起,夹杂着“宰了姓凤的狗贼,还我赵国河山”等嘶喊声。
花吟有一瞬间要信以为真了,但一眼撇到大海冷静的眸子,她的心只剩一派冰凉。
混乱之中,大海企图将她往其他地方推搡躲藏,但花吟却猛的一把推开他径自爬上了耶律丰达的马车,旋即关上车门,cha好门栓。
大海始料不及,推了几次门推不开,只能矮着身子找寻避身之处去了。
或许是因为之前想的太多,当某些事真正来临际,她反而没那么怕了。
马车在颠簸中剧烈的摇晃,她撞上了将自己裹成一团的耶律丰达,她的手按在他身上坐起身,声音冷若冰霜,“无论怎样,大周的国境内我绝不容许你有事。”无论,任何手段。
却听身边之人传来“噗嗤、噗嗤”的闷笑声。
花吟察觉不对,低头一看这才发觉将自己蒙头盖脸的耶律丰达小了一号不止,她惊疑不定,就要伸手扯开他蒙住头脸的衣袖,他却先一步拿开,一张脸瞬间移到花吟的面前,笑嘻嘻的说:“你这大周的国境内绝不容许我出事是什么意思?难道到了金国你就不管我的生死了?”
花吟瞪大眼,旋即想明白,面上却是大喜,“是凤君默让你假扮的耶律丰达?他人呢?”
“你在问谁?我大舅子还是你金国太子?”他嘿嘿的笑,全无危险临近的恐惧感,挨近她,摇头晃脑道:“花三郎啊花三郎,居然女扮男装骗了我们这么久,本事够大的啊!”
恰在此,一柄钢刀劈开门栓,傅新一把推开花吟,提剑迎了上去。
此刻的人马基本上分成两拨,金国的人护着金国太子的马车,周国的人则将福王的周身护的铜墙铁壁一般。
傅新的出现让金国人都是一愣,却听他突然大喊,“众将士听令,凡手上有红色手绢者皆是自己人,没有的格杀勿论!”
众人恍然反应过来,今早天没亮,金国太子突然叫人开了俩个箱子,说是天气热,每名将士发一条红手绢擦汗。因大周有新娘子嫁去婆家回赠娘家亲人手绢的习俗(因为手绢是身边的必需品,有泪而依,所以是相思之物,联谊之物等等,代表着依依不舍与眷恋之qíng),所以大伙儿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太子连着金国的人都送了,就不得不让周国人发笑了。但毕竟是异国人不了解本国风qíng也是qíng理之中,况且那些手绢是宫内制品,制作jīng良,金国人喜欢的不行,哪还舍得用,都掖在怀里准备回家或送亲人或送家里的女人。
却说此刻,傅新站在马车之上,振臂一呼,众人在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瞬间反应过来,一个个从怀里抽出了红手绢,也有的不爱惜的早就系在身上擦汗了。
而凤君默所带的人,早在追来的路上已将红手绢系在了脖子上。
如此,一眼望去,敌我分明。
qíng势急转直下,原本的一团混战不复存在,拉扎木与原耳悉所携人马,悉数被斩杀,包围圈逐渐缩小。
凤君默坐在马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战局,见时机差不多,一挥手,高声喊,“够了!给本王留几个活口!”此刻的他,身上遍布血迹,眸色沉静,似也染了嗜血的红。
花吟呆呆的坐在马车之内,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上一世的她虽死的可怖,却不曾亲临战场,耶律瑾挥军屠杀周国百姓之时,她的魂魄尚未凝聚,未曾亲眼得见,后来“血流成河,尸山尸海”她也是道听途说的,倒是见过不少周国的冤魂野鬼赶去投胎,但彼时大家都是鬼友,也没什么好怕得了。
而此刻,她却亲眼目睹,一个个鲜活的人命,在刀起刀落间,失了色彩。
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他们也有亲族挚友,他们本身都没有错,他们只是跟了不同的主子而已。
为什么?他们就必须死!
没有谁就该死!也没有谁比谁的命更轻贱!
不,她告诉凤君默南宫瑾的初衷不是这样的。
也许,她早该想到会这样,只是她不愿去深想,她总是天真的希望,这一生能过的与上一世不同,没有杀戮,没有流血,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她明明知道这不可能的,却又天真的认为,既然她连重活一世都变成了现实,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活过来后,曾日夜惶恐这只是她临死之前的一场美梦,梦醒了,一切都将归于现实。如今,她却无比的希望,这就是她的一场梦,既然是梦就该按照她的心意安排剧qíng不是么?
她希望他们活,他们都活。她希望他们幸福,他们都幸福。
可,如今,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死在她面前,血染红了芳糙绿地,刺目的令人肝胆俱裂。
一定非常不甘心吧?因为还有他们的亲人在等着他们任务结束了回家团聚,可是,这一等就是一世的等待……
花吟疼痛yù裂,眼中不断重现重影,她再也忍受不住抱住头脸,失声尖叫。
声音尖锐划破长空,惊的整个厮杀的人马都安静了。
凤君默的剑原本刺上了拉扎木的胸口,只要再一用力就能刺个对穿。却因着一声尖叫,顿住了动作,拉扎木也因为这一顿就地一滚,躲了开去,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与此同时,一直被护在人群之中的福王突然也传出杀猪一般的惨叫,仿若收了手,只斩断了福王半截胳膊,旋即被反应过来的侍卫击退。乌丸猛带着剑,脖子上系着红手绢,身上衣裳褴褛,却直奔凤君默而来,口内高喊,“王爷,属下无能!”旋即将福王的胳膊扔了过去。
凤君默本能一接,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正要解释,福王已然嘶喊着,“给我杀!给我杀了凤君默!”
战乱一触即发,人心一乱,就容易制造事端,原耳悉灵机一动,用金语高呼,“我们的太子被周国人杀啦!太子被周国人杀了!”
随行的金国士兵基本都是不懂周语的,一听有人这般呼喊,全都慌作一团。
凤君默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不料敌人之中还潜藏如此高手。
他之前暗中保护送亲队伍,也是刻意露了行踪,目的就是为了清缴这伙不明势力,后来他夜访耶律丰达,因为之前二人关系熟稔,耶律丰达对他信任不已,更兼关系xing命,耶律丰达几乎是想到没想就答应,只是略略迟疑了想连同新娘子一起带走,凤君默言明不可,耶律丰达犹豫半晌,最终点头应允,这就是有了傅新假扮耶律丰达的缘故。
如今平息的战火,又被点燃,凤君默心知如今人心不稳,不宜再战,即便保住了耶律丰达的xing命,若是周金俩队人马起了冲突,死伤过多,将来也是要招致彼此怨恨,遂一抬手臂,大喊,“撤!”
眼见着三伙势力逐渐分离,而南宫瑾之前派的那俩队人马因为死伤过多,已然不足为患,本来一切都开始像好的方面发展。然突变总是发生在不经意间,金国的一名士兵突然跳上了马车,将魂不守舍的花吟从里头拉了出来。
花吟一脸茫然,失去了反应能力,待她回过神之时,只觉脖颈一凉,那士兵似乎高喊了什么,她并未听清,耳朵嗡嗡的,她的手划过脖颈处,满手的血。
原本一直镇定自若的凤君默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再也顾不得许多,挥戈上马,一路砍杀,冲入金国人马之中。
金国人群龙无首,乱砍乱杀,有的直接对周国陪嫁的太监宫女下手。
乌丸猛瞅准时机,这才自隐身处又现了身,助凤君默冲入金国人马的包围圈,救出花吟。
其实之前那名金国士兵冲上马车的时候乌丸猛就瞧见了,他若出手,那士兵不可能伤的了花吟,但是他没有,因为他认识那个士兵,那是他亲自安cha在金国军队里的jian细。
凤君默将花吟抱在怀里,上了马。他想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但已然来不及,四面战乱一片,都是想取他xing命之人,他只有逃,慌不择路的逃。
乌丸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旋即再无顾忌,大喊着,“将士们!杀!不留一个活口!”
已然杀做一团的兵将完全懵bī了,杀?杀谁?不留一个活口?不留谁的活口?但已然杀红了眼的人,哪还管敌我,只要是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该杀!
等这里杀的差不多的时候,南宫瑾亲自率领的另一波人马不紧不慢的也到了,他们负责的不过是扫尾而已,将还剩下的活口再杀了一半,再不经意的透露晋安王此番计划的计中计。而后,一不小心放走了福王和金国特使。
于是,当凤君默还在带着花吟逃命之时,他为美人不惜叛变朝廷,nüè杀周金两国的将士,血染千鸟林的事,已然在大周皇城传开了,人人闻而变色,奔走相告,一时间人心惶惶,糙木皆兵。
待拉扎木踩着断尸残肢将金国太子被连夜掉包之事说了后,南宫瑾只理了理玄色的锦袖,面上并无恼怒之色,反微微噙了笑意,仿若自言自语般,“对手若是被轻易就打败了,反倒没什么意思了。”又说:“周国与金国相隔千里,就算是凤君默安排的再是妥当,以耶律丰达贪图享受的xing子怕是也尚未走出周国国境,塔布托,一甩一队人马去追踪耶律丰达的踪迹,记住只可吓可捉不可杀。原耳悉,你派人扮成流民先入金国,将金国太子身死周国的消息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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