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潜入富豪家中偷窃财宝,并掳走妇女和儿童作为食粮。
“嵯峨天皇的时候,弘法大师用念力将其封印了起来。但后来时过境迁,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文武兼备且能力出众的几人去讨伐酒吞童子。”
“哦?”陆瑾听得兴致盎然,问道,“是哪几人?”
“那就是大将军源赖光,率领有着“赖光四天王”之称的渡边纲、坂田金时、卜部季武、碓井贞光以及勇士藤原保昌等六人。”广末凉川道。
果然,虽然日本对汉文化了解甚多,汉人对日本却知之甚少。这六人应当都是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可惜陆瑾一个名字也没听过。
广末凉川自然没看出陆瑾在想什么,继续说道:“他们出发前特地参拜了熊野、住吉和八幡三处的神社,以请求诸神的庇护。
到达大江山脚下时,他们在一个dòngxué中偶遇三位老人。这三位老人拿出神便鬼毒酒和星兜甲送给源赖光等人,说这酒人喝无事;但鬼怪饮后,却会立刻机昏死过去。
三位老人又告诉了酒吞童子所在的具体地点,随后就步出dòng口,化作青烟消失。原来,他们其实就是熊野、住吉和八幡三处之神,因为被参拜特来相助。”
多简陋的民间传说啊!神仙显灵相助!听到这里,陆瑾不禁笑了。
“六人根据神人指示到达酒吞童子的居所,得以进见酒吞童子。
源赖光称于山间迷路,而特来借宿,并献上神酒以表谢意。嗜酒的酒吞童子听后大喜,答应了与他们共饮。
源赖光斟满神便鬼毒酒,敬予各位鬼怪,导致酒吞童子与其手下们全部昏睡。
六人斩杀了陷入沉睡的众多鬼怪,而对于酒吞童子,四人各斩其四肢,源赖光斩头。”
“结束了?”陆瑾轻声问道。原来以为斩杀百鬼之王是多么天昏地暗血ròu横飞的残酷场景,六人会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英勇表现……竟然就是下个毒|药,趁他们昏迷,就把妖怪妖王全都杀了?
“哦,还有一段。”广末凉川说道,“”就在被斩下首级的瞬间,酒吞童子竟然苏醒了过来!他已经离开身体的头张着怒目,在空中作狂飞舞,朝众人俯冲袭击!”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源赖光立刻抛出之前神人所赠的星兜甲,挡住了酒吞童子的头!将他的头包裹在了星兜甲中。
就这样消灭了酒吞童子的鬼怪势力,源赖光和渡边纲等人从此威名远震,鬼怪都闻风丧胆,京都一带的百姓生活才又归于安定。”
陆瑾点点头,这一股脑儿神仙鬼怪的,果然只是传说啊。
感觉还差了点什么,广末凉川又郑重地补充道:“大将军源赖光斩杀的百鬼之王的佩刀,也因此名为安纲童子切。”
“世上真有这把刀?”陆瑾问道。
“当然有啊。”广末凉川道,“如今都还在。”
“哦?现在何处?”
“这把刀源赖光将军家时代相传。”广末凉川道,“后来源氏在镰仓建立幕府,这把刀也跟着征夷大将军到了镰仓。不过三十多年前,这把剑跟着一个人离开了日本的国土。”
“是何人?”
“三十多年前,有个年轻的汉人到了日本,他叫郑质。此人穷困潦倒一无所有。”广末凉川道,“不过此人非常英勇善战,得到了上一代幕府将军源实家的青睐。”
陆瑾点点头:“后来呢?”
“后来,将军的女儿希平姬看上了这个汉人,盗走将军的安纲童子切与这个郑质私奔了。”说道此处,广末凉川对陆瑾问道,“你知道那郑质和西平姬儿子是谁?”
“郑质……”陆瑾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他们的儿子名叫郑成。”广末凉川惊讶道,“你们汉人竟然对郑质这段事qíng一无所知。郑成如今占领了一个岛割据为王,名叫琉球岛。这你总该知道吧?此岛就在当年宋国东南部海上,离宋国不开三百里。”
郑成!琉球!陆瑾吃了一惊。崖山战败之后,不是没想过占领这个地方为跳板恢复东南!只是碍于当时摸不清当地qíng况,谨慎起见选择了西南大越国这条路。
而郑成,这不是当年建康认识的一位外乡朋友的名字吗!当时他就说自己来自宋国西南面一个叫琉球的岛,他们是一个人吗?
“要说琉球,真是取得宋国东南江浙福广之地的最好跳板啊。”广末凉川道,“因为宋国繁荣,这郑成又认为自己是汉人血统,一直没有对宋国下手。但是如今整个大宋国土沦于觉罗人手中,这个郑成已经三番问我国借兵十万,要攻取福广江浙之地。”
“借兵?”按照自己留给小明从西南到西北再东图的计划,如果能在东南多一股势力打击魏国,一切将会好办太多!陆瑾问道,“不知执权有何态度?”
“执权本来碍于耶律天泽实在厉害,之前一直不肯借兵。但是耶律天泽驾崩之后,魏国一分为三。”广末凉川道,“执权近来似乎有意借兵给郑成,攻打现在的魏国。”
“魏国一分为三?”虽然此事绝对在预料之中,然而已经数月不闻政事,猝然听闻,陆瑾还是不免惊讶。
“嗯。”广末凉川点点头,“你近来卧病在chuáng我怕你cao劳,没告诉你这些事。你想,我们离开魏国时发生那一场冲突,以魏国的记仇后来为何没有派兵追杀?因为我们还在海上的时候,魏国已经爆发一场内乱,把整个大魏国一分为三了。”
“现在是哪三部分?”
“据说魏国三王六王割据了西方北方,各自建国。”广末凉川道,“现在的魏国皇帝能统领的土地,基本上就是当年的宋国土地。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听说,本应该早已在崖山殉国的宋国皇帝赵检竟然没死,在西南复立国号,现在已取回当年宋国西南西北之地。”广末凉川看着陆瑾道,“宋国君主突然复活,而且手握重兵号召复国,一切完成得如此顺理成章,不知道这些是否在陆君计算之中?”
“我怎么能计算到这么多。”陆瑾微微一笑,“我也本该死在崖山,我活着也在广末先生计算之中吗?”
“哈哈哈。”广末凉川笑着摇摇头,“陆君开我玩笑,这不能比。你能算得天时地利算得人事国势;而我,怎么计算得到你?”
“哪里。”陆瑾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道: “对了,广末先生刚才说到的安纲童子切,如今是否就在那位郑成手中了?”
“是啊。”广末凉川道,“那是源家的至宝之刀,现在掌握于郑成手中。而郑成的母亲又是如今将军的亲妹妹,因此将军和执权都没把郑成当外族人看,并没有问他讨要。”
广末凉川是往好听了说,其实就算日本想讨要宝刀,也要不回来。如今郑成割据了琉球岛,如果日本真要和他打起来,也不一定谁胜谁负,何苦为一把刀玉石俱焚?
“嗯。”陆瑾点点头。这郑成是敌是友,现在还不好说。然而不论他日后是敌是友,现在绝对是推进宋国复国一个绝妙的助力!
“陆君,现在你的病尚未痊愈,先别管这么多。”广末凉川拍拍陆瑾的肩,劝道,“现在宋国魏国到处不稳定,还很不安全。我会一直帮你关注宋魏之间时局动向,待你回国时机成熟没有危险的时候,我会亲自护送你回国。”
“多谢广末先生厚意。不过,”陆瑾推拒道,“从前不到日本,不知路途遥远,海上颠簸,竟然曾约广末先生再入宋国。不但劳烦广末先生舟车劳顿数月,且海上风làng难测,步步危险,现在想来,已经深感惭愧惶恐不已。如果再劳动先生越海相送,往返之间积年累月时日长久,又有险涛恶làng路途辛苦,陆瑾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等时机成熟时,我自己回去就好。”
“陆君,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怕时日漫长路途辛苦。”广末凉川道,“我们当初一见如故,你约我他年再见。与我心中的喜悦相比,路上这点辛苦实在微不足道,所以当时我愿意为你再次远渡大海,这次也绝不例外。如今到处都潜藏危险,你又身体欠佳,我实在不放心你,以后不论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大休正|念
镰仓的chūn天,一直暖风和煦,陆瑾的病qíng也随之渐渐温和。
chūn去夏来,万物生发繁茂,天地之间阳气正盛,陆瑾的病qíng随之好转。
然而夏天刚去,萧瑟的秋风又加重了陆瑾刚刚有所好转的病qíng。这几日病qíng反反复复,又感染了风寒,白天夜里总是咳个不停。
“咳……咳咳……”
时值初秋,夜里却已凉风瑟瑟。魏珂披着一件夹衣走到门外,就听见房中咳声不断。
这咳嗽声撕心裂肺,简直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他的病不论怎么治都不好转,恐怕这病是由内而外渗透的。又因为体虚自身无法抵御寒暑侵害,受了四时jiāo替外界寒热变化的影响,所以时好时坏,反反复复,愈加伤及根本。在门外站了半晌,脚背上悄然落了一片红叶红叶,魏珂收住神思,伸出手敲了敲门。
“请进……咳……”最后一声轻咳只是短短一瞬,就被咽了下去。
魏珂推开门,步入房中,赶紧回身把门轻轻掩上,阻挡拥入房间的寒风。
“陆丞相,我来了。”
“嗯。”陆瑾扶着桌案起身微微行礼,指指身边的椅子,“请坐。”
“丞相身体不适,请多多保重。”魏珂躬身回礼,方才在椅子上坐下,转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魏某与丞相患难相jiāo,真心相待,丞相真的不需要如此客气。”
“嗯。”陆瑾点点头,问道:“魏先生,在下拜托你打听的事,不知怎么样了?”
“哦,在下都打听清楚了。”魏珂道,“琉球岛上的首领的确叫郑成,原籍福建路,出生于日本。他父亲郑质并非落难日本,而是一名qiáng悍的海盗,也做海上走私,手握重兵,富可敌国。他母亲为日本女子,随其父到了魏国,本来全家投降了魏国。但是郑质死后,郑成的母亲在泉州遭魏军屠城之时为自保名节自杀,郑成气愤之下不再对魏国称臣,此后一直与魏对抗。近来他一直在向日本借兵,意图攻打魏国夺回福广江浙一带。”
“泉州不是你家乡么?你们是同乡?”
“是啊。”魏珂黯然点点头,叹息道,“颇感意外。泉州那场抗争,城中牺牲了百姓十万人!郑成的母亲竟然也丧生于泉州那场抗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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