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黄婉婷提出龚教授现在生着病,小保姆一人照顾不过来,干脆龚靖跟着她住几天得了。龚母还没得及开口回绝她,小公鸡倒先一下哭着闹开了,他可隐约知道如果跟去了也许就不只是“住几天”的问题了,挥着小爪子一路跑到龚教授卧室里抱着龚教授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肝肠寸断的,龚教授吃了药睡得太熟,那场景活像哭丧一样…的看他都闹成这样,黄婉婷也只能作罢了。龚母十分仔细地提点了苏一柯在龚教授生病期间照顾的各项事宜,最后一脸严肃地问他到底能不能大小兼顾,不行的话千万不能逞能,龚靖跟着她去S市住两天也可以的。苏一柯想都没想,直接就说了他能,用不着把龚靖给带走。他看到龚靖那副凄凄惨惨的小模样都不忍心,怎么能真让小家伙走。
幸好是周六,今天不用送龚靖去上学,而且按照约定也不用去店里帮忙。苏一柯这才想到昨天太忙了竟然忘了给店里说一声,打电话给章杰一直打不通,后来打店里的电话才知道,章杰之前已经给店长说清楚了他家里这两天来了客人暂时不来店里帮忙了。店长还好心地让他自己不要太累着了。苏一柯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客人已经走了,是龚教授生病了,后来想到龚教授那个性子也就放弃了,反正速途同归。
放下话筒后苏一柯先让龚靖看看书或是电脑——小家伙乐得打游戏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接着再到厨房里熬一锅软烂的白粥,捡新鲜水嫩的胭脂萝卜拿咸水泡了放糖小小腌一会儿——昨晚龚母特意传授的独门秘方,说发烧的人吃这口容易开胃养身,然后才进龚教授的卧室想喊他起床——龚母走的时候都没舍得叫醒他,结果发现这人睡觉不老实,估计是红疹发痒的关系,脸上好几道抓痕,看得苏一柯是一阵皱眉。
大概是头一天睡得多了,龚教授倒是没有什么起床气,就是整个人愣愣的,各种反应都慢半拍,也不像昨天那么排斥别人看到他的那副鬼样子。小保姆担心他碰着留置针,主动帮他穿衣服,喊伸手伸手,叫抬脚抬脚,牵线木偶一般比龚靖都听话多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照顾嘛。苏一柯此刻只觉得之前龚母给自己的再三注意有点多余了,而且也发现龚教授懵懵懂懂不说话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呃,对着几乎毁容的面目能挖掘出可爱,小保姆也不容易啊。
等到把龚教授上上下下给裹好衣物了,龚教授整个人慢慢清醒过来了,苏一柯才终于知道这人是有多难缠了。这人就是不肯出卧室门,非说外面冷,受冻了会更加拖延病情。
苏一柯就只差咆哮了,这都四月的天气了,就算有点倒春寒那也是完全可以克服的吧,再说你那卧室长年累月弄得跟个温室似的,出来透透气怎么了?客厅又不多大,吃个饭而已,就真把你身娇肉贵的龚大教授给冻死了啊?
矫情!太矫情了!苏一柯真想把小公鸡拉过来看看他老爸是怎样丢人现眼的一把年纪还矫情个什么劲儿的!要不是看他一脸红疹还自己抓得血糊糊的,苏一柯真想自己把这人给扔回去回炉重造!
龚教授非常满意于小保姆一脸抓狂却又使劲憋忍着仍旧好言好语地劝说的样子,虽然脸上的红疹还是让他很不舒服,但是现在拿着小保姆苦中作乐也还是蛮不错的。呵呵。
如果苏一柯知道了龚教授这会儿别扭纯粹是为了拿自己找乐子肯定会更加的抓狂…
最后还是苏一柯妥协了,默念自己是看在他妈的面子上,默念不能歧视伤残人士,默念外面的恶劣天气真的能冻死这棵残花败柳!
如龚教授所愿的那般,这人耗屋里不用出来了,小保姆连洗脸水漱口杯都给他端卧室里来了,甚至为了不让这人再挑刺连牙膏都给挤在牙刷上了,苏一柯给他妈都没这么服侍过啊。
龚教授很满意,先拿温水刷了牙,擦干净了一嘴牙膏沫子就安安稳稳地坐着不动了。
“医生说了脸上不能沾水吗?”苏一柯仔细回想好像没有啊。
龚教授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神扫扫他,再瞟了一瞟洗脸的毛巾。
哈……苏一柯郁闷得只能长出一口气了,这人哪儿是病人啊,分明是地主大老爷!
耐着性子,苏一柯第一百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当是学雷锋做好事,一边暗暗咬牙一边给拧了毛巾帮已经手脚残废的龚教授擦脸。心里虽然不甘不愿,苏一柯手上动作倒是放得非常非常轻,弄得龚教授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一张脸被苏一柯足足给擦了有一分钟,额头上的包都给小心翼翼地过了一遍,又红又亮,活像个小灯泡。苏一柯放下毛巾,仔细打量着龚教授面目全非的一张脸,被自己偶然相当的比喻给逗得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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