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提皇上,所有的人立刻噤声。谁不知道当今圣上风流,不听谏言的在宫内豢养了许多鶵儿。
老臣们苦口相劝,皇上笑容满面的道出众人家里有哪些男妾,又一一叫什么名字,哪个受宠,哪个争宠,吓得众人全都闭嘴,内心更是发怵,明白皇上可不是颗软柿子。
以皇上爱玩风流的个性来看,说不定真的来过这里,也真的跟桃红有着不为人知的私交。
桃红可是天下第一名妓,艳帜高张,就算皇宫严密,说不定艳名也曾传入,若说皇上没有半点动心,那是绝不可能。
那士兵的鼻血从捂着的指间往下流,一双狠厉嗜血的眼睛在听到皇上两个字的时候,忽然眨了好几下,有点回复了冷静。
于灵飞当然不清楚皇帝有没有来过,但先拿来挡就对了。
吵架、打架最怕就是缺了气势,让对方踩着打。他抬高下巴,一脸狐假虎威的小人得志样,好像真的被皇上恩宠过,而皇上对他特别不同。
反正皇帝老子在皇宫里睡他的大头觉,哪里知道外面的人讲什么,而且借他的名号一用,他又没吃什么亏。
见了他骄傲的气势,再见他那风流的身段,纵然拿着铜镜打人,那艳色还是自然而然的从骨子里泛出,他后面的男孩虽然比他长得美些,但哪有他身段的风流软绵,那士兵「啧」了一声,显然是信了他的鬼话,退了两步,不敢再动手了。
于灵飞马上脱了外衣,披在差点被那士兵欺侮的男孩身上,男孩抽抽噎噎的,哭得满腹委屈,也哭得他怒火再度高烧。
他是没想要继续经营妓院,也绝对不可能让这些孩子再做男妓,但就这样擅闯他的楼、欺侮他底下的人,他咽不下这口气,有什么恩怨冲着他来。
「切以刑,你给我出来!」
他暴怒大吼。他以前再怎么不幸,至少姑姑跟姑丈不曾叫他卖身给男人,他跟这些孩子相处了几日,大部分人的遭遇都是一样的,父母出养,养父母不疼,最后为了几文钱就把他们卖进妓院。
有些价钱真的是比米还贱价,连他都要喊不值了。
他吼声震天,嗓子都吼哑了,切以刑竟然一声不吭的做起缩头龟,他气得拿起铜镜,好像那是一把手枪,对着一群士兵吼叫连连。
「给我叫切以刑出来。」
「桃红暂且息怒,切以刑没来,是我来了。」
出头的人一身白衣滚着黑边,执着一柄雪花白扇,「唰」一声打开,白色的扇面绘了典雅的水墨画,只见山峰高远、流水潺潺,幽境在画中,但人却比画更雅,他贵气含笑的随手一挥,那手势好看得紧,定是常常指使他人的人,才能够做出这么流利的动作。
「吴副将,撤人!」
「是,公子!」
一个中年男子发出一声短哨,一大票士兵立刻训练有素地退出去,就连刚才找碴的士兵也不情不愿的离开,于灵飞瞪着这个显然是富家公子的人。难不成这又是桃红的某个熟客吗?看起来的确就像常上酒店的富二代。
「因为听到传言很有趣,所以就要吴副将带我过来。」
原来这些官兵是他带来的。风嫋眼神黯下,他以为官兵来了,就是大将军来了,能够调动官兵的人不多,上回大将军来的时候,有好几个表情严肃的官兵站在一边,彷佛在护卫着他。
于灵飞嘴角抽动,蓦然间一切了然。
这个男的该说是老谋深算,还是个性扭曲,明明就见到那个士兵要对他楼里的人霸王硬上弓,却故意不阻止,彷佛在观察他这个老板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或者那王八蛋真的是皇亲国戚,后台硬得很,所以就算职位是小兵,领头的也不好喝阻他,但领头的人是绝对有责任的。
「你就是这样带兵的,任其欺负善良百姓,强暴良家妇女吗?这哪是朝廷的兵,根本就是路边的强盗!」于灵飞满肚子的火都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
风嫋扯了他的袖子一下,眼里满含惊惧的泪水,他身后原本被他护着的孩子也轻轻的拉拉他的衣摆。
什么叫民不与官斗?又为什么宁可冤屈而死也不报官?
因为官官相护,民贱如草芥,死了就死了,更何况他们这些妓院里的鶵儿,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就算在大户人家当妾,见到其他的妾,也要退让三步,不得与之对视。
若有什么可恨的,就恨自己「前世」不良,要不然怎会在这一世沦落为鶵儿,又怎会身世可悲,连爹娘都不肯亲手抚养送给他人,多数鶵儿的爹娘都不是穷得养不起孩子,而是怕被带衰,加上觉得丢脸,才把孩子送给卑贱的人家养育,族谱上也不会记有他们的名字,更别说亲生爹娘会来相认,送出去就是切断一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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