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华阳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他实在是料不到长公主竟然如此不给人面子,心里暗怒的同时,脸上还要始终挂着毕恭毕敬的神色,实在让人难过。
长公主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依本宫看,今日的婚事暂且作罢,等来日重新挑个吉日,再谈不迟。”
宁华阳脸色大变,他们迎亲的队伍一个早上吹吹打打绕着全城晃了一圈,这婚如果不成了,那宁逸才不是成了全城的笑柄了!
“姑母,此事不能如此草率啊。”皇后也被长公主的话吓了一跳,瞧着事情状况不太对头,忙开口劝道:“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如果婉仪再穿着喜服被抬回宫中,将会招惹多少闲话?虽然他们还未拜堂,可婉仪身为皇室贵女,这件事往后势必会受人诟病,影响清誉啊。”
我若是当真将婉仪嫁给宁逸才才是真正的遭人诟病。长公主心里暗道,在拣到那枚玉佩后,她方才意识到原来勾引婉仪夜间私会的家伙居然是宁逸才,而自己显然是遭人骗了,答应了这桩婚事,不等于是成全了那个又轻狂又不要脸的小子吗?是以长公主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也无比想出口悔婚,但他们皇室不比寻常人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皇帝都下旨赐了婚,这要她如何开口反悔?何况就算她当真开口反悔,也成功阻挠了这门婚事,但有心人议论起来,不会说她这个做外祖母的人如何,只会议论婉仪郡主的不是,这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可是不小的伤害。
就在这种愤怒与纠结的心态中,长公主只能眼睁睁看着婉仪郡主上了宁府的轿子,看着宁逸才那满面红光的嘴脸骑在马上趾高气扬。
直到刚才骤然发生宁仲坤在天牢里寻短见的事情,立刻让长公主意识到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可以顺理成章制止这桩婚事将婉仪郡主带回去的机会,所以她怎么可能放过。
“皇后娘娘,同清誉相比,本宫更在乎的是婉仪的安危。”长公主绷着一张脸道:“那天牢中的宁仲坤虽然性命无碍,可到底是见了血光,大婚之日见血光,本就十分不吉利了,本宫断断不能让婉仪冒险,给她自己招惹祸端。”
“可为着这样的事情就将进行了一半的婚礼暂停,实在是……”同长公主相比,皇后显然更为看中整个皇室的脸面,大周王朝建朝这么多年,还从未有皇室嫁女嫁到一半又接回去的先例,若不是对长公主怀着敬重,贵为中宫的皇后又怎能容她这般胡闹。
瞧着皇后与长公主你来我往地争论个不停,舒惠妃放下茶盏,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她知道宁渊现下已经脱险,并也答应了宁渊帮她的忙,在长公主要终止婚事的时候帮衬上一把,虽然她并不明白这桩本就是长公主首肯的婚事为何她会反悔,但现下见着这一幕居然真的发生了,她也知道自己该开口说话了。
“皇后娘娘,嫔妾觉得……”怎料她张开嘴,一句话都未说完,一位陪着婉仪郡主去花厅歇息的后宫嬷嬷忽然仓惶地从外边跑了进来,张嘴便道:“娘后娘娘,公主殿下,不好了,后边,后边……”
那嬷嬷瞧上去很是慌张,皇后见状不悦道:“未得通传,跑进来做什么,后边又怎么了?”
嬷嬷喘了好几口气,好像才缓过劲来,扯着嗓子道:“后院荷花池里的鸳鸯全都死绝啦!”
“什么!”宁华阳第一个惊呼出声,几乎是用跑地冲了出去。
因是新人成婚,为了添个好意头,宁华阳着意在今日于后院的荷花池里放了不少鸳鸯,取鸳鸯和和美美,白头到老之意。
那鸳鸯可不是普通鸳鸯,而是十分名贵的金银鸳鸯,这鸳鸯十分难得,鸳为金色,鸯为银色,且不过成人巴掌大小,精雕细琢小巧玲珑,一只便要黄金百两。宁华阳冲到荷花池边,望着满池狼藉的模样,有些傻了。
所有的金银鸳鸯全部死光了,无一活口,正和着乱七八糟的羽毛在荷花池里随着池水飘过来荡过去,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只体型壮硕的野花狸猫,嘴里还叼着一只已经被它咬断了脖子的金鸳,蹲在池塘边的大青石上用爪子梳理自己弄湿了的毛发。
“孽……孽畜……”宁华阳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何从来无人养猫的府邸里会忽然冒出一只野猫来,只想立刻抓住那咬死了鸳鸯的畜生抽筋扒皮,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脊背一抖,不行,现下不是管那个的时候,如果不把眼前这场面收拾掉……
但等他想到这一茬时俨然是晚了,因为皇后与长公主还有那一票的人也跟在他屁股后边来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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