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如不才,敢问与你何干。”
刘辰庚仰天长笑了几声,锐目紧紧逼视,道:“林海如,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军营。我再问一遍,那是什么人!”
林海如淡淡回视,不避不让,沉吟片刻,终于掀开被褥,露出梅若影的脸目,道:“你又不识得,与你何干。”
被褥下的面孔,是刘辰庚所不认识的陌生。此刻正如同被冻结的冰面,无一丝表情地紧闭双目,沉眠不醒,嘴角却仍挂着一丝新鲜的血迹。
林海如也发现了这点,心下紧绷,再也容不得刘辰庚在此久留,冷然道:“还望师兄自重。”说及最后一字时,黑色长鞭已自被下展出,柔长的鞭梢刷地落下地来。
刘辰庚因这并不认识的面孔而舒了口气,好似近在眼前的噩梦又远离了些,和声道:“这么多年不见,师弟脾气似乎暴躁了呢。”
林海如不答,手臂不见怎么挪动,手中长鞭已经先一步电射而出。
刘辰庚见那鞭虽来势迅疾,可是连风声也没有带起,竟然功力深厚,自己也是惊异非常。对于这个师弟的武功,他以前亲眼所见的仅有剑术,虽然也对师弟的鞭有所耳闻,毕竟不曾亲身对敌过,怎知他鞭术之精甚至甚于剑术。
他更想不到的是,当年那个温淳君子林海如,也有这么毫不讲理、说动手就动手的一面。面上表情虽然是冷如冰霜,骨子里端的是狂躁之极。
刘辰庚退了两步,只见那黑色的鞭影仍然如影随形般瞄准他脖颈缠来。这一鞭显然已经减了力量,如被缠上,虽说不会造成多大损伤,但也着实辱人太甚。
自两人甫见面的那刻至当下纠斗,他对林海如一直客气礼让,林海如却一直高卧不起、执礼疏怠,于是他心中怒气腾起,偏移一步,于是那鞭梢正恰好落在上臂近前处。他一招挽手折松使出,卸了攻势中夹带的劲力,牢牢抓住鞭尾。再猛地一扯,要将林海如自卧中扯起,谁知林海如不但平卧犹然,甚至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刘辰庚心中正自惊怪,怎料脑中一片昏眩,眼前突如其来地一片白雾朦胧,就这么软倒在地。临失去意识前,他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温文尔雅的人竟然如此阴险恶毒,竟敢对我用药!”
只听咚的一声,刘辰庚的身体终于倒下地来。林海如并不因此停手,黑鞭一扫,使了个沉劲,硬是将他结实沉重的身体掀得滚出了帐外。
一见清除了外人,他赶忙搁下兵器,转手覆上梅若影胸前膻中,输入真气。然而这一低头,他却无法再做动作,就连思考也被冰结了一般,停滞在了那里。
梅若影已经睁开眼睛,双目中不再是迷糊不清的朦胧,而是清醒的湛然。
该怎么办?他尚没有做好准备,当下又是的情况,当下这个……他看看自己正摸上若影胸口的手,再看看被子下,若影那裸露的胸膛,镇静了一下神志,才缓缓道:“先别动,我给你平一下内息。”。
“东齐军营?”梅若影其实在刘辰庚进来时就已经迷迷糊糊的醒来,听到刘辰庚声音的那一刻,终于真正地清醒。
不想再见到的人,现在竟然近在咫尺。虽然止不住溢出的毒血,却也不希望就这么与那个人面面相觑,于是闭目假眠。所以他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到了东齐军营中了。
“是的,饿了吗?要不要吃些什么?”林海如点头道,显得十分平静。他不敢让若影看出自己的小心翼翼,也不敢让他看出自己的惊喜交集,自他不告而别至今,四年后的重逢,只怕若影比谁都会觉得尴尬。比起做一个喜怒形于颜色而让若影觉得不自然的故人,他毫无二致地选择做一名默默在身后追随的人。
梅若影觉得全身乏力,连起身的动作都显得艰难无比,只能安安静静躺在林海如的臂上。从迷糊的醒来到现在,除了为刘辰庚的出现而有过一丝惊动,其余的心思都放在该如何面对这些被自己欺骗隐瞒了这么久的人。然而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好似这几年的离别根本是子虚乌有的烟华一梦,连属于“沐含霜”那冷漠难亲的气息也烟消云散。
就像他们仍然是四年前在庆阳宫中谈文论事的那两人一般。
梅若影正想说话,发现林海如转移了目光,看向帐口处。
他才注意到帐口处传来几个人的低声耳语的讨论,不知是否错觉,竟然从中听见了颜承旧的声音。
颜承旧正在低骂道:“谁丢的什么鬼东西,丢在这里也不怕阻碍了进出?若是数百年前司徒氏治国的话,弃灰者尚要砍了双手,丢这么大的东西,看不削成人棍!——林海如!是不是你干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狂言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