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欣素抿了抿唇,沉吟片刻后低声问:“你的姌妃不好吗?”
瞧神色听语气,醋意难掩。
苏沫一撩袍角在六角亭的廊椅上坐下,撩眼望着她淡笑:“姌妃?你妒忌她?”
“怎会?她不过是……总之,你喜欢与否,又与我何干?”
她神色傲然,眉眼间俨然都是不容亵渎沾染之态。
苏沫目中一晃,不觉动容:“傻丫头,你既喜欢朕,又何必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无端惹人心疼。”
项欣素略一怔,恁是被他一句“无端惹人心疼”勾起了满腔情感,又惊又羞地撇开脸去,道:“你又胡说什么?”
苏沫目中又一动,一伸手将她勾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以拇指摩挲那羞红的侧脸,低声道:“永慧宫可还住得习惯?”
“还好。”
“这就好,朕还担心你住不习惯,也是真的心疼你。”
“你……不必如此待我,我只是个亡……”
“嘘,不用说,朕都明白。”
苏沫目色如波,“朕只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般,朕……我喜欢你的眼睛,这样漂亮,这样骄傲。没有什么可以折损你的傲,朕深信。”
项欣素拽着衣摆的手紧了又紧,末了终是松开衣摆,搂上苏沫的背,低声问:“你是否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第七十三章
“哪里看出朕不顺心?”
苏沫淡笑,笑容并没有到眼底。
项欣素盯着他瞧了片刻,轻声道:“你若真开心,为何脸上在笑,眼中却全无笑意?”
这一声似哀似怨,惆怅暗藏。
苏沫长久无语,让她起来,负手背过身去,望着满苑翠竹发了会怔,末了幽幽道:“倘若朕许你皇后尊位,你是否就会开心?”
“不会。”
“为何?”
“皇后与寻常妃子又有何不同?不过是位份高些名声响些,均是百花中的一朵,深藏宫墙之内,全没有自由。”
她感慨大生,苏沫却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只似有若无地感叹:“你都能如此想,更何况是他。”
他伸手捡起飘落在亭栏上的一片竹叶,拿在手里把玩,尔后一伸手向前抛去:“如此说来,纵使皇后位份再尊,也没什么可稀罕的,是不是?”
项欣素听他问得奇怪,心有纳闷的同时,依旧点了点头,照实说:“全看在意与否。”
她方说完,苏沫就笑,笑声有些阴冷又有些灼热,令人费解。
项欣素全然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这答案可真叫人满意。今晚朕留下来陪你,可好?”
如此,二人相安无事地聊了半宿,倒也愉悦。
※※※※※※※※※※※※
江诀这几日都是五更起,三更睡,忙得晕头转向,青天白日下根本见不到人影。
今日竟破天荒顶着二月初春的暖阳来了凤宫。
寝殿内静得滴水可闻。
十二重月白帷幔都放了下来,沉香味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苦涩的药香味。
江诀眉眼紧皱,面上掩饰不住都是担忧。
一伸手拦下正出殿来的老嬷嬷:“如何了?”
老嬷嬷恭敬地福了福,禀道:“李太医说殿下这是受邪气侵体,可能要歇上数日。”
“邪气侵体?”
江诀目色一沉,边问边抬脚往里走。
撩开帐幔一看,见李然正阖眼躺在凤床上,盖了两条被子,似乎还嫌不够,整个人都缩着,脸上是一层细密的汗。
他轻手轻脚地在床沿坐下,伸手过去探了探李然的额头,并不觉得如何烫手,越发忐忑起来。
江诀朝丁顺招了招手,丁顺附耳去听了片刻,打了个千匆匆离去。
不消一会儿,李远山就被带了来,见江诀面色不好,赔着小心将病情禀报一番。
江诀低声问:“朕方才探了,额上并没有热度,怎的还冷成这样?”
“季节交替之时,最易受邪气侵体。殿下这是低热。”
“低热?”
“正是。外邪侵袭人体,正邪相争、饮食劳倦、情志郁结、宿食、痰饮、瘀血等久留不去,导致脏腑失调,气血津液亏耗,阴阳失调,可致低热,气、血、阴、阳亏虚亦可致低热。”他想了想,又小心地加了一句,“本症病例之中,一般内伤多于外感。”
江诀听他说得如此玄乎,极不耐烦,道:“挑简单的说。”
“是。倘若只是气候变换,应该还不至于让殿下一病不起,且这四十多日来,臣日日为殿下请脉,深知殿□内淤血已尽除,饮食亦正常,也无疲累之相。想来,这热寒应该不是亏虚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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