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开始议论开来。
杜氏听得脸都青了。
她这次来,一是想要让林安给林信作保,好让林信参加年后的院试;二来是想要看看林安现下是不是真的变得有钱有地有房,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林安的祖母,当然还想从林安手里抠出些钱来。
——毕竟,科举一事最费银钱,虽然她觉得她的小儿子天生聪颖,待过上几年,必能考中秀才,有生之年,必能中举。可是,这中间花费的银钱太多,而家里最能赚钱的汪氏已经瞎了眼睛死了,她的二儿子、三儿子都不成器,家里老头子只会种地,杜氏舍不得最心疼的幼子低下/身份赚钱,自然就只能跑来林安这里,试图从林安这里再抠些银钱出来。
三来么,杜氏则想要报复林安。既然林安能毁掉林信的名声,害得林信连保人都找不齐,那么,她这个做祖母的干脆也毁掉林安的名声好了。左右林安打小就跟她对着干,他娘又是那么个死法,杜氏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林安将来还会孝顺她。
可是,还没等她真正动手,那个从前迂腐地只会读书的林安,竟然先朝着她跪了下来,还未开口,就把他的药方递了过来。
一两银子一剂药啊,一天三顿药,就是一天三两银子。
杜氏看得眼晕。饶是哪个庄户人家,也要不起这样的人。
可是,杜氏在村子里活了那么多年,更知道人性的怪异。人们总会无故同情看起来是弱者的那一个。她和林信来时忘了换绸缎衣裳,林安四个则穿着最简单的素色棉衣,她和林信高高站着,而林安四个则哭泣着跪在地上。
再加上林安的病,这就足够村子里的人向着林安四人了。
杜氏面上僵了僵,随即就要上前抱着林安开始痛哭。
孰料林信自从考上童生后,自觉高人一等,哪里肯让自己亲娘当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丢他的脸面?
当下抓住了杜氏的手臂,指着林安四人身后的院子就道:“缺钱?你们身后是什么?把这房子卖了,把地卖了,可不就有钱了?分家分家,就是两家子的银钱互不牵扯,你们怎可不顾孝道,逼迫祖母往外掏银子?真真是岂有此理!”
林安本就在等着林信说话,见林信终于开口,他立刻苦笑道:“四叔有所不知。侄儿当初拿到银钱,却不擅长赚银子,只会拿着银子盖房,让弟妹能有安身之所,这才花了大笔银钱盖了个卖不出去的房子。这房子虽好,可是庄户人家谁又需要这么大的房子?而那些有银子买这房子的人,宁愿买县城里的房子,也不肯买村子里的院子。虽有房子,可林安又如何卖得掉?如何凑得到银钱?”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林安这房子的确不错,但是……谁会买呢?至少他们是没那么钱去买,而有钱买的人,谁稀罕来他们这山疙瘩里面?
林安就是想卖,肯定也是卖不出去的。
就连林信,都觉得林安说的有道理。
“可是还有地呢?”
林安笑得更苦:“考科举总是要费银钱的,林安不才,却还想在好好活下来后,再去科举路上走一遭。如果把名下的二十亩田地卖掉,而我自己活下来,却没有了继续考试的银钱,那林安,不如不活!”
众人皆是一惊,可也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如果林安活下来了,家里一穷二白,林安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科考?怎么养弟妹?怎么生存?林安不肯卖地,倒也正常。
杜氏面色难看,抓着林信就想离开。
林信哪里肯走,继续道:“我还听说你给大丫他们三个都买了地。你的地不能卖,他们的地总能卖了。”
林安看傻子似的看他:“四叔在说什么?我当初会为大丫他们置办那些地,就是怕自己没有吃药的银钱,祖母、四叔宁肯穿着绸缎衣服也不肯接济我们兄妹一二,唯恐我因此死掉后,大丫他们无所依靠,被人欺凌,这才给他们置办了几亩田地,还逼他们发誓绝不可以卖掉这些地。这算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给弟弟妹妹最后的退路。我又如何可以对亲生弟妹不讲信义,反口将我死后,弟妹的唯一依靠给断掉?”
“更何况,大丫他们的田地才值多少银子?我每日都要吃药,一日就要花几两银子,大丫他们的田地根本不够我吃上半月的药,卖了又有何用?”林安忍不住膝行几步,“可是、可是林安知道,先母生前,每年都会绣四幅双面绣小屏,祖母将先母关在林家十五年时间,共修了六十幅双面绣小屏,在我被冤入狱后,更是耗费心血,绣了一张双面绣大屏,单单那大屏价值至少要有二三百两银子。”
“林安知晓,先母是林家儿媳,所绣的双面绣也好,普通刺绣也好,所换来的银钱,在分家之前,都该给婆母,先母则应当一辈子拿不到那些双面绣和刺绣换来的一文钱。可是,林安不畏惧死,但却畏惧死后不能照料三个弟妹,但求祖母和四叔行行好,将先母临死前为林安所绣的双面绣大屏换来的银钱,借两百两给林安,让林安将病养好,待林安病愈,凑齐银钱,定将这两百两银子连本带利还给祖母和四叔,祖母和四叔觉得如何?”
52书库推荐浏览: 涩涩儿
种田
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