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探子回报说,那不是惨战,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只以十人,屠杀了三千人的军队。
就是这么一群可怕的疯子。
虽说朝廷出兵也能剿灭,但代价太大,在此生死存亡之秋实在没必要耗费兵力在他们身上。因此我即便知道他姓谁名谁,家住哪里,有几户人,也不愿主动招惹。
我实在怕凌墨惹上他,宁可他打我,悄悄过去对着他低声下气地求道:“他还小不懂事,我替他道歉,请你不要伤害他……”
没说完便被他恼火地推开。
凌墨关切地看我一眼,凤眸里波光闪动,紧握长剑,鞘中剑意震荡不息,旦听锵然声响,手中剑出鞘了。
剑意森寒,遮天蔽日。
出鞘瞬间,我顿觉气温骤降,冷得发颤,艳阳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连潇潇也忍不住青眼相看,自语道:“醍醐心法?这心法能短时间内修筑内力,却是以十年阳寿为代价,本藏于慈空寺中,十二年前,两伙匪徒为夺心法闯入寺中,杀光所有僧侣,抢夺中烧起焚天大火,毁掉其中半阙,醍醐心法从此残缺。这小官人面容俊俏,资质上乘,何故练这心法?”
秦溪炎冷哼一声,左手拇指微挑,窄刀脱鞘而出,迅猛凌厉,疾如劲风,接下这暗无天日的一剑。
刀剑相撞,发出震天翁鸣。
罡气狂涌,将周遭草木吹倒,飞沙走石,草屑乱滚,扫在围墙上,留下深刻的剑痕。
剑走轻灵,刀势刚劲,咄咄逼人,但见满眼云烟,不知是谁的剑气,竟将我身旁石桌齐齐切作两半。
我吓得缩到潇潇身后。
潇潇嫌弃而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把我护在后面。
我虽看不太懂,但见凌墨从容不迫,游刃有余,拆解招式,好像对他的路数十分熟悉,知道他下招要出什么似的。
又暗自奇怪,秦溪炎平日搞我的时候不像是左撇子,打架时怎换了左手?
问潇潇。答曰他年幼时右手受过伤,平时还好,关键时刻用力过猛会抽筋,使不出全力。
我若有所思,却听清越剑鸣,天地间黯淡无光,混沌朦胧,秦溪炎的刀脱手而出,三尺青峰破开防势,剑气呼啸,直指他的喉咙!
这剑太快,我什么都来不及想,出于本能地箭步上前,叫道:“不要!”
本以为必死无疑,但凌墨那剑却在距他咽喉不及半寸处,停住了。
接着归剑入鞘,看也不看他,冷冷道:“原来阁下只有这点斤两,也好意思碰我的人?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精进武功,免得惹人笑话。”
我彻底震惊了。
凌墨……什么时候学会嘲讽了?而且方才说了好多话?
他今日很反常!
凌墨说完,又冷冰冰地看向潇潇,眼里杀意横生。
我和潇潇都瑟瑟发抖。但若仔细想想,潇潇其实并没做什么,若说过分,是秦溪炎更欺负人才对,但我并未多想,我已被镇住了,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潇潇在见识过他的剑后,躲到我身后哭道:“官人,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要保护我!”
我无奈道:“大兄弟,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日不了你。”
我并不是被威胁才这么说,我是真心想休他。
凌墨还算给我留面子,低声威胁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自己解决,处理完来厅堂用膳。”
语气里带了股狠劲,惊得我心里打个哆嗦,连声称是。他走后也不敢敷衍,提笔蘸墨,欲写休书,却被潇潇攥住手腕,我换左手捉笔,左腕也被钳住,蛮不讲理地不准我写。
我掰扯不过,只得作罢。
再看秦溪炎仍一言不发,正瞅着自己掌心出神。他的身影孤零零的,月牙儿般明艳的桃花眼黯淡失色,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小凤凰,没了往日神采。
我想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最惨的一次约战了。
不但被打败,还被无情嘲讽。
便安慰道:“哎,你还好吧?胜败乃兵家常事,别放在心上。那醍醐心法是怎么回事?真的会折寿吗?”
“醍醐心法……”
他魂不守舍的,喃喃重复了一遍,好像忆起什么,眼里闪过一缕悲戚,猛地推开我转身过去,背对着我不答话。
我每日要见的人太多,要做的事太多,算不上有耐心,绝不会顾忌所有人情绪。此时满脑子想着凌墨,见他不答,便扯着他衣袖追问,他被催得急了,再次甩开我,手背遮住眼睛,哽塞着嚷道:“不关你的事!”
“……”
我愣住了,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伤心。
但我只是不知所措地站着。
眼睁睁地看着他掠出围墙,如飞花逝入青葱林间,头也不回地消失不见。那浓烈的颜色如一抹朱砂,落进眼底,怎么也擦拭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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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佩